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SAR vs SARS

羅杰才牧師   |   香港醫院院牧事工聯會總幹事
14/05/2003

非典型肺炎(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ARS)選擇了香港特別行政區(Special Administrative Region-SAR)作為第一主戰場,揭開了美英攻伊之後的第一場世界大戰。SARS在SAR的一舉一動,都成了舉世矚目的事情。
 
SARS之所以令人震驚,不單是因為它的傳染力和殺傷力,更是因為它選擇了一個世界級城市登陸,並且一下子就幾乎把他們攻陷。雖然環境證據告訴我們,廣東才是發病的源頭,但若果病毒只在廣東和中國肆虐,全世界還不致於如此慌忙失措。但如今香港、新加坡、多倫多這些醫療先進的城市相繼也失陷了,才教人害怕。
起初,特區政府堅持病毒只在醫院,而非來自社區,也沒有在社區爆發。然而,單憑常識判斷,醫院是治病的地方,不應是發病的地方。因此,病毒必然是來自社區,這是顯淺的道理。但這般簡明的事實,卻因為某一些政治考慮而被顛倒了。用中國官方的話是,或瞞報、延報、誤報,於是引發出災難的後果。
SARS襲港至今,病毒先在醫院著陸,再在社區散播。如今,醫院、學校、旅遊、飲食、娛樂、社區服務,甚至教會,無一不受打擊。因此,SARS雖然只是一種病毒,但它實際的威力就像一支滅城的軍隊,可以使SAR失陷。
特區政府在起初仍然表現強勢,每日強調一切在掌握之中,情況頗像候賽因政府,但我們希望SAR不會成為巴格達。如今,政府知道SARS厲害,已有改變態度,接受社會各界支援,亦反覆呼籲市民注重衛生,上課的自行探熱,洗太平地,出入境進行監察等。然而,只有這些呼籲和措施,是否足以協助政府抗疫成功,卻仍大有疑問。
正如先前所說,病毒的影響和破壞已經不單在醫院,不單對身體,家庭、學校、社區已經全面被波及。因此,要對付或清除SARS的破壞,我們不能只靠醫院,或只注重身體的復康,而是必須全人(Whole Person)和全面(Full Dimension)地關顧。
SARS對人身體(Physical)造成的傷害可謂眾所周知,毋需再贅。但SARS對人心理(Psychological)、社交(Social)、靈性(Spiritual)的傷害亦不容忽視。由於SARS是一種傳染病,染病的人須受隔離,因此SARS病人就連被探訪關懷的權利,也就是心理和社交的需要,也一併被剝奪了。由於SARS突如其來,更威脅生命安全,所以,SARS的病人和家屬,在靈性上亦會出現極大需要。靈性的問題如:上天或上帝為何如此待我?我死了會怎麼樣?天啊或上帝啊,求你幫助我等等的呼求,在SARS病人及他們家居之中,必然會出現。
因此,SARS不單是一種病,更是一種使人完全被隔離的病,因為SARS使人完全的陷落。所以,作為院牧的對SARS有切身之痛,因為院牧正是強調身、心、社、靈的全人關顧(Holistic Care),但SARS連院牧也拒於門外。
面對這樣的困境,一些院牧在得到院方的允許下,仍會冒險到SARS病房探訪病人,亦會利用電話、書刊、慰問咭、小禮物等各式各樣的方法,使病人得到安慰,感到自己仍被關心。一位院牧說:「只要讓病人捉摸你的手,哪怕手上仍是戴著手套,他也感到溫暖。因為在這些被隔離的日子,人氣最是重要。」對付SARS病毒的治療和防禦方法,當然仍得靠醫生和專家們,但關顧SARS病人,則會是每一位家人、朋友、院牧和有心人的責任。
從淘大花園、牛頭角、大埔醫院的事件之中,我們看見病毒傳播與樓宇結構、社區衛生、甚至是城市規劃都有關係,而市民的質素和自保心態,拒絕SARS病人遷入自己社區內的醫院,使SARS病人不能集中隔離治療,結果增加了交叉感染的機會,也增加了控制這場瘟疫的難度。SARS出現之後,有人把SARS重新註釋為S──Sacrifice(犧牲)、A──Appreciation(欣賞)、R──Reflection(反省)、S──Support(支持)。事實上,如果減少了恐懼、拒絕、自私、唯利是圖和短視,願意將環境因素改善,那麼,我們就不單更快戰勝SARS,也可以使SAR成為一個更可愛的城市。
在戰爭之中,攻其一點,不及其餘是敗兵之舉。與SARS之戰,若是沒有顧及到整個社會和社區的建設,沒有考慮到全人的關顧與培育,恐怕會應驗耶穌所講的一個例子。有一個人,身上的污鬼被趕了出去,卻沒有潔淨自己,結果污鬼回來,而且還再帶來七隻更厲害的惡鬼。我們都不能因此而不趕鬼,但若只是煉藥取方,事過即忘,恐怕會應驗耶穌所講的例子。SARS不一定給SAR帶來咒詛,只要我們能痛定思痛,痛改前非,SARS過後,SAR可能更健康,更有情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