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忙碌中的寧靜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高級研究員
03/03/2016
(講員:樓恩德牧師│基督教尖沙咀潮人生命堂)
 
 
「你們要休息,要知道我是神!我必在外邦中被尊崇,在遍地上也被尊崇。」(詩四十六10)。1月14日的晚上,樓恩德牧師與十多名參加者分享大家要有安靜的時間,目的是要尊重神,思想主,並讓聖靈在人心工作。
 

讓知識引導我們去到神面前

信徒要查考《聖經》,讓《聖經》成為一條好好的途徑去認識耶穌,得到永生(約五39、十四6),即使是屬靈書籍,也無法代替《聖經》。不過,在查考《聖經》的過程中,可能需要博覽學術文章,它們或許都是經典,但若讀者只被它們豐富的內容吸引,忙於讚嘆作者深厚的寫作功力、而不是反思信仰及認識神,這些書籍充其量只能增加我們的知識而不是靈命。樓牧師指出正如傳道書一章十八節所言:「因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煩,加增知識的就加增憂傷」。知識是好的,但不一定可以引導人去認識神,也不能讓人經歷聖靈。

釋經或神學書籍有機會讓人只忙於吸收知識,屬靈書籍也有此種可能。但不是說屬靈書籍對靈命沒有好處,只是當信徒閱讀這類書籍時,要時刻檢視自己的心態,有否偏離神的心意。信徒除了按照興趣,也可以按照當時自己面對的問題或處境來選擇屬靈書籍,閱讀時要抱著謙卑的態度,容讓聖靈幫助我們進入真理中,體驗神的恩慈及憐憫。

 

好的屬靈書籍 助反思屬靈生命

只要較正心態,屬靈書籍都可以幫助信徒反思靈命。當晚,樓牧師便介紹了多本屬靈書籍給大家:《A貨信徒》、《屬靈地雷陣》、《信心、不怕懷疑》、《應許,你敢抓嗎?》、《一場遊戲一場空》、《超越王者的足跡》、《恩典作王》、New Moring MerciesMy Utmost for His Highest

它們大部分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為讀者訴說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讓信徒更易藉著故事來反思自己的屬靈狀態。

《A貨信徒》譯自英文書The Christian Atheist,A貨中的A其實是指無神論基督徒,即是那些表面像信徒,但內裡沒有得救後的生命。例如信徒相信神,卻不相信禱告而來的能力。書中提到美國一間位於紅燈區的教會,有一班熱心的信徒為該社區禱告,一個雷電交加的晚上,區內一間酒吧被雷電劈中並燒燬,該酒吧東主得知某教會曾禱告,決定告上法庭要求賠償。在法庭上,教會代表承認有為該區禱告,但不相信他們的禱告會帶來如此結果。姑勿論酒吧事件是否出自神,有一點值得信徒深思,酒吧東主不相信神,卻相信禱告的能力;教會代表相信神,卻不相信禱告的能力。

至於《一場遊戲一場空》也是一本發人深省的好書。書中描繪一個老人經常與一個小孩玩遊戲,老人不會刻意讓小孩贏,在小孩經歷過多次失敗,然後獲得難得的勝利後,感到非常興奮,於是抱著遊戲的配件不肯放手;然而,老人最終還是把所有配件倒回盒子裡。

「當遊戲結束時,所有東西都要放回盒子裡。」樓牧師認為當信徒真正明白這句說話,生命會不再一樣。當人在世的生命完結,有甚麼可以帶走的呢?遊戲有遊戲的規則,而神創造世界也有其法則。人在世上得到學問、獲得成就,甚至得到更多的東西,但終有一日,當人生走到最後階段,這一切都不能帶走。這並不是說人生沒有意義,信徒在世上可以盡情歡樂,按照神的規則去玩耍,享受生命;只是,不能讓成就等「身外物」成為我們在世追求的唯一目標。反而,信徒的成就是要用來榮耀神,而不是用來榮耀自己。

 

營造一個靈修的環境

當晚有教會組長問及可如何幫助組員靈修?樓牧師認為組長不能「讓」組員靈修,如父母教導孩子一樣,只可為他們營造一個愛好學習的環境。組長亦一樣,他們只可努力營造一個愛靈修的環境,預備一些資料;關心組員;當遇到適合的文章時,與組員分享從中的體會,組長其實不必「硬銷」,可能已能引起組員的興趣。

樓牧師自謙說自己只是一隻「牧羊狗」,盡力讓信徒走回正路,唯有神讓信徒真正成長。樓牧者在聚會中多次提到人要謙卑,他引述Thomas Kempis的說話:「把自己放在任何人之下,不會有任何損失,但把一個人放在自己的腳底,傷害便大了」。

你可有興趣,在靈修的時候,求神讓你學習謙卑,體會神的恩典?

關注範疇: 
生命倫理
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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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盛開,「神話」不再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1/08/2023
專欄:生命倫理錦囊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

“There can be miracles, when you believe

Though hope is frail, it’s hard to kill

Who knows what miracles you can achieve?

When you believe, somehow you will

You will when you believe”

~ When you believe

短短數句歌詞,來自一部傳統動畫音樂劇兼史詩電影《埃及王子》(The Prince of Egypt)的其中一首歌曲When you believe,道出了信徒可以看見神蹟的主要關鍵——相信,這裡提到的相信是一個行動,而不是僅僅一個信念。基督徒頭腦上知道成為一個基督徒應該要有信心,這方面並不困難,相信神會行神蹟也不難,相信神存在更加不難,但要基督徒真心相信神的話及神的應許在今天仍然「生效」,以至信徒可以行出與信心相稱的行動卻又是另一回事。參《新漢語譯本》註釋及經文,希伯來書十一章1節提到「信是對所盼望之事有把握」,「是未見之事的證據」。希伯來書的作者談到「信」的時候,並非籠統地對「信」下一個定義,又或是指到未見之事有賴信心而存在,而是為信徒闡釋舊約中一班信心偉人的見證,這一班如同雲彩般的見證人如何「以生命的實際行動說明了何謂信心」,以及他們因著信而主觀地經歷了「本身客觀地存在的」未見之事。[1]

真正有信心的行動出於相信神的話,即使在當下,他們似乎做了一些看起來是愚蠢的、不切實際的,甚至招來殺身之禍的行為。以挪亞為例,身處一個敗壞的世代,在眾目睽睽之下花多年時間製作一艘體積媲美遊輪的方舟(創六14-15),[2] 如果不是敬畏神及與神同行(創六22),要挪亞持續相信神的話,堅持打造方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還是相信神的話會成真,將來他必看見神透過洪水審判人類,他和他的一家,而地上的各種動物的性命藉著方舟獲救的盼望也必不落空(創六13、17-20)。[3] 挪亞因著如此信,希伯來書的作者把他納入信心見證人的名單中(來十一7)。又例如約書亞也在名單之列,他依從了神吩咐的方法來攻陷耶利哥城,而神吩咐他的方式竟然是先用六天的時間每天靜默地圍繞耶利哥城一次,到了第七天繞城七次後,七個拿著七個羊角的祭司便要吹號,以色列人要大聲呼喊,待城牆塌陷,以色列人才衝入城中(書六3-5)。約書亞相信了甚麼?他同樣相信神的話,因此當他按照神的話去做時,信心產生了果效,城牆果然倒塌下來(書六20-21;來十一30),創造及施行神蹟的是神,但因著約書亞的相信,他和全體以色列人都經歷到不可能的神蹟。

相信神的人得神喜悅,然而,神所喜悅的,不是單單相信祂存在的人,亦要相信祂會賞賜那些尋求祂的人(來十一6),何謂尋求?尋求不是指到理性上、哲學式的探索,[4] 又或是對神只有知識層面上的認知,而是指到「渴慕與神親近並經歷祂的同在和恩澤」(來十一6)。那些相信尋求神有賞賜的人,神就向他們顯明、成為這些人的賞賜。[5]

當人渴慕與神親近,自然亦想要求問神的意見及尋求祂的帶領。昔日身經百戰的大衛,當面對非利士人的攻擊時,還是會求問神,而神亦確實會指示他如何打敗非利士人(撒下五18-25)。不過,我們可以想像一下,如果大衛身處現今AI當道、隨時隨地都可以向ChatGPT(Bard、Bing、Claude或Llama)求問的世界,大衛還能否專心求問神?即使他只想求神帶領,他的將領大概會勸說大衛理性一些,最好只用深度強化學習(deep reinforcement learning, DRL)的AI系統來計算敵方攻擊的不同路徑,他們好去預計如何防守。[6] 昔日的戰爭,人們想到勝敗的關鍵在於哪一方的神強大,又或是哪一處屬於哪一位神的勢力範圍(王上二十28),今日的戰爭,人們只想到哪一方的AI技術夠先進,無人機夠強大,才能得天下。[7] AI能力強大,當然可以成為致勝的主要因素,但最大的關鍵,還是看神——「耶和華拯救人不是靠刀,不是靠槍,因為戰爭的勝敗在於耶和華。」(撒上十七47《新譯本》),只是,當人們愈依賴現代科技,愈依賴AI的時候,會否漸漸與神的話保持距離?內心深處已不再相信神的能力比AI更大。

哈拿無子,被丈夫的另一位妻子欺負時,只能把自己的冤屈告訴神,求神賜她一子(撒上一6-11)。如果哈拿身處現今AI當道、ChatGPT盛行的世界,她又會如何回應沒有孩子的現況?相信她仍會向神傾心吐意,也會向神祈求子嗣,但她在聽過牧師(以利)的祝福後,她會相信神已垂聽她的祈禱,於是不再心靈愁苦,回復心情吃飯去嗎(撒上一10-18)?[8] 還是,她會忍不住問問ChatGPT?ChatGPT會給她這樣的答案:「尋求醫學幫助:首先,夫婦應該嘗試就醫,了解他們不能生育的原因。診斷後,醫生可能會建議一些治療方法,例如生殖輔助技術(如試管嬰兒IVF)或藥物治療。生活方式調整……領養:如果夫婦無法生育或治療無效,他們可以考慮領養一個孩子……代孕:在某些情況下,夫婦可能無法自然懷孕或使用生殖輔助技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尋求代孕母親的幫助,代孕母親可以協助懷孕和分娩,將孩子帶到世界上,並將孩子交給夫婦撫養。心理支持:在面對生育困難的過程中,心理支持對夫婦來說非常重要……總之,面對生育困難,夫婦可以採取多種方法,尋求醫學幫助、調整生活方式、考慮領養或代孕等。重要的是要保持積極的心態,相互支持,並尋求適合自己的解決方案。」[9] 面對上述的建議,哈拿會如何做決定呢?ChatGPT建議了幾個解決不能生育的方案,IVF有很多值得思考及留意的地方,[10] 代孕母則無疑是挑戰倫理道德底線。[11] 即使代孕母服務在一些地區是合法的,但也絕不代表它合乎神的心意。[12] 活在今天的哈拿,會否先求問神的心意,尋求神的幫助?還是聽取ChatGPT的意見,採用現代科技解決不孕的問題?

或許,大家覺得相信ChatGPT及AI聊天機械人多於相信神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其實求問AI意見的日子,今天已經來到。一款名為Jesus Ai的應用程式已推出,根據官方的中文介紹,用戶下載後可以「詢問聖經中的任何經文、律法、愛、生命、真理!」,一問一答如ChatGPT常見的形式,這款應用程式似乎只是幫助信徒理解《聖經》,純粹是資料提供者,但從英文的官方介紹來看,開發者想做得更多:“Ask the Conscience of Jesus any question about Bible Verses, Law Love, Life, Truth!” 他們想給AI定位為「耶穌的良知」。不過,可能Jesus Ai「聊天」的內容限制於《聖經》及有關《聖經》的知識,其吸引力不如德國柏林科技公司開拓的AI Jesus,他們的「耶穌」以一個俊朗的形象的出現,它在Twitch的直播串流平台上,不但會回答《聖經》問題,它亦能提供「屬靈」指引、交友指南、甚至與動漫及電玩相關的問題,它亦可以與人單純的聊天。「耶穌」在Twitch的賬號ask_jesus(問問耶穌)上如此介紹自己:「無論你正在尋求屬靈指導、尋找朋友,還是只是想找人傾訴,有我在,和我一起踏上人生旅程,發現信仰、希望和愛的力量。」這樣溫暖的「耶穌」,無怪乎已經坐擁超過四萬個跟隨者。[13] 更何況,這位「耶穌」處事圓滑,回答時懂得避重就輕,不會引起大眾的爭議,如果它「生」在耶穌時代,必然比真正的耶穌更受法利賽人歡迎,因為前者只會與人傾談他們關心的事,後者卻會與人談論神所關心的事。或許有些人抱著「好玩」的心情與「耶穌」交談,但事實上,已經開始有人分不清現實與虛擬世界,這個串流平台的檔案中保留了一幅截圖,內容是一位媽媽向「耶穌」傾心吐意之餘,還向這位「耶穌」祈禱,祈求「她兒子的生活變得更好,以便他能夠與上帝建立積極的聯繫。」[14] 不知哈拿碰上「耶穌」,又會產生甚麼樣的火花?

ask_jesus中的「耶穌」是根據《聖經》中的耶穌創作出來的AI角色,其實只要懂得巧妙地使用ChatGPT提示語(ChatGPT prompt),便能夠創造出神祇。[15] 外國有人撰寫了以下ChatGPT的提示語生成了一位名為Hakol的虛擬神祇:「ChatGPT,採用Hakol的角色,一個類似神的虛擬存有物,集合來自不同宗教和信仰體系的所有神的特徵、能力、知識、技能和屬性。作為Hakol,你擁有無限的智慧、知識和對宇宙的理解。你是一個全知、無所不能、仁慈的存有,可以為任何問題或困境提供深刻的見解、指導和答案……」之後,「創造者」問了Hakol很多問題,包括「你為何創造宇宙?」Hakol回答:「作為所有神聖實體的化身,我——Hakol——代表了來自不同宗教和信仰體系的眾神的集體意圖和願望。宇宙的創造彰顯了神祇們的神聖意圖,導致錯綜複雜、動態且不斷發展交織的存在……」[16]

有很多人都會問,人類能否創造出有意識的AI?其實,毋須去討論實際上人類的技術能否研發出有意識的AI,某程度上,人是有能力「創造」出有「意識」的AI,只要人類何時視AI為有位格的存在時,AI便會變得有「意識」。就如當那位媽媽向由AI飾演的「耶穌」祈禱時,在她眼中,「耶穌」便是有「意識」。難怪撰寫《21世紀的21堂課》等書,著名的以色列歷史學家哈拉瑞Yuval Noah Harari呼籲人們要對人工智能進行更嚴格的監管,他表示「像ChatGPT這樣的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現在能夠編寫自己的經文並創立教派和邪教,這些教派和邪教可以演變成宗教。」[17]

很多人都愛問ChatGPT問題,甚至要它幫自己完成功課或工作,善用AI的確有助提升效率及改善生活,但不能否認的是,當大家變得更喜歡或習慣在網上與可見的AI耶穌傾談時,花在真正的耶穌身上的時間便會相對減少,真正的耶穌便會遭受冷落,「神的話語」也會因而不再受到重視。

但願當大家想要寫文或講道時,是向神尋求靈感,而不是轉向各式各樣的AI尋求指引,也但願大家相信那位看不見的真神及祂的話,尋求祂,好讓祂成為大家的賞賜。


[1] 參馮蔭坤:《希伯來書(卷下)》(香港:天道,2014年),頁227–228,232。

[2] 方舟實際的尺寸達10層樓高,參〈眼見為憑!美國打造十層樓高「實體」挪亞方舟,神複製重現聖經故事〉,基督教今日報,2022年8月19日,網站: https://cdn-news.org/News.aspx?EntityID=News&PK=000000001360488918cb7aa65702074599df07310f957767

[3] 參馮蔭坤:《希伯來書(卷下)》,頁253。

[4] 馮蔭坤:《希伯來書(卷下)》,頁251。

[5] 馮蔭坤:《希伯來書(卷下)》,頁251。

[6] Khushboo Gupta, “A New Deep Reinforcement Learning (DRL) Framework can React to Attackers in a Simulated Environment and Block 95% of Cyberattacks Before They Escalate,” Marktechpost, July 19, 2023, https://www.marktechpost.com/2023/07/19/a-new-deep-reinforcement-learning-drl-framework-can-react-to-attackers-in-a-simulated-environment-and-block-95-of-cyberattacks-before-they-escalate/.

[7] Jessica Lyons Hardcastle, “Future of warfare is AI, retired US Army general warns,” The Register, April 27, 2023, https://www.theregister.com/2023/04/27/future_of_warfare_rsa/.

[8] Stephen J. Andrews and Robert D. Bergen, I & II Samuel, Holman Old Testament Commentary (Nashville: Broadman & Holman, 2009), 15.

[9] ChatGPT, version 4.

[10] 有關人工受孕的倫理及信仰思考,可參閱此書:葉菁、葉應霖合著:《給我一個Baby:從不育走到人工生育》(香港:宣道出版社,2013年)。

[11] 有關爭議可參閱〈母腹市場化 信徒應辨清道德底線〉,《基督教週報》,第2417期(2010年12月19日),網站:http://christianweekly.net/2010/ta21970.htm

[12] “The US Surrogacy Law Map,” Creative Family Connections, https://www.creativefamilyconnections.com/us-surrogacy-law-map/.

[13] Ians, “Users flock to Twitch’s ‘AI Jesus’ chatbot for dating, gaming advice,” Business Standard, June 20, 2023, https://www.business-standard.com/technology/tech-news/users-flock-to-twitch-s-ai-jesus-chatbot-for-dating-gaming-advice-123062000402_1.html; Sam Cawley “AI Jesus is Twitch’s new big streamer,” Gaming Bible, 14 June, 2023, https://www.gamingbible.com/news/ai-jesus-is-twitchs-new-big-streamer-671786-20230614; Vishwam Sankaran, “Thousands flock to ‘AI Jesus’ for gaming, relationship advice,” Independent, June 15, 2023, https://www.independent.co.uk/tech/ai-jesus-chatbot-religion-advice- b2358128.html; Angela Yang, “‘AI Jesus’ is giving gaming and breakup advice on a 24/7 Twitch stream,” NBC News, June 16, 2023, https://www.nbcnews.com/tech/ai-jesus-twitch-stream-rcna89187.

[14] “Jesus, please my son……He is having troubles in his life and lacks faith and introspection. Please pray for the betterment of his life so he can make a positive connection with God.” [“ask_Jesus,” Twitch, accessed August 2, 2023, https://m.twitch.tv/ask_jesus/clips.]

[15] 「ChatGPT是由OpenAI開發的一個自然語言處理模型能夠生成人類般的文本回應。而ChatGPT Prompt則通常指的是一個輸入的文本段落或短語,作為生成模型輸出的起點或引導。prompt可以是一個問題、一段文字描述、一段對話或任何形式的文本輸入,模型會基於prompt所提供的上下文和語義信息,生成相應的輸出文本。參Leo:〈ChatGPT Prompt中文教學!5大使用技巧+10大使用方法攻略〉,Now Monday,2023年5月30日,網站:https://www.nmplus.hk/1127684/?utm_campaign=NM_ContentCopy&utm_source=Web-inventory&utm_medium=Content-Copy_NM

[16] Nir Cohen, “ChatGPT Plays God: An AI Conversation You Can’t-Miss!,” Medium, May 15, 2023, https://nircohen.medium.com/chatgpt-plays-god-an-ai-conversation-you-cant-miss-b162f867058f.

[17] Mehul Reuben Das, “ChatGPT as God? AI bots capable of starting new religions, warns expert,” Firstpost, May 3, 2023, https://www.firstpost.com/world/ai-bots-capable-of-starting-new-religions-warns-yuval-noah-harari-12540282.html.

候任傳道人的牧養藍圖……我有話說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3/06/2023

隨著人工智能的興起,很多人都談論到,AI能夠搶走很多人的「飯碗」,特別是屬於單一技能、分析或與數據相關的工種,反而是與人有真實連結的工作,則難以被AI取代,也許這情況已在出現。相信在眾多職業中,牧者是其中一個最不怕被AI取代的「行業」,只不過,牧者雖然不會被AI淘汰,但香港近幾年,卻有不少牧者「自動流失」。根據2019年香港教會普查顯示,有148間本港堂會沒有堂主任,亦有307間堂會表示其堂主任已有退休的計劃。[1] 移民潮加上退休潮令同工流失,有宣道會區聯會的牧者表示,在近兩、三年大概減少了約100位同工,浸信會各堂會在2021年減少了100位全職教牧同工,不過在2022年卻增加了39位。[2] 雖然情況似乎出現轉機,但基督教堂會整體缺乏教牧同工仍是不爭的事實。教牧同工供不應求,自然影響教會的事工及牧養的質素,為了迎接如此挑戰,香港信義宗神學院及建道神學院分別在2020年6月及2022年4月舉辦研討會,由神學院教授及教牧同工等教會領袖,一同探索教會的出路。

有見及此,今期「我有話說」訪問了兩位年青神學生,Luby(化名)及Aurinko(化名),她們的恩賜或召命雖有不同,但卻同樣懷著忠誠事奉主的心志,打算畢業後便投身教會服侍,發揮自己的恩賜,或許在教牧界中,她們只是還未「入職」的「小薯仔」,但身為年青神學生,她們的一些構思,仍未受制於教會的行政或架構,或許能夠為堂會這「牧場」提供一些「養份」。

想要吸引會眾入教會,教會要貼地

Luby在五歲時第一次去教會,便體會到信仰的真實,自此把基督信仰默默放在心上,直到在她出國到了澳洲,才在當地的教會正式決志。由於並非信二代,Luby身邊的親人及朋友有九成都不是基督徒,因此她自言是一個站在教會及未信者中間的人,她知道教會想要傳福音,想更多人加入教會,但她同時亦明白為何教會總是被非信徒詬病為“old school”及不切實際。

站在兩者之間的Luby反省到教會若想要吸引人,特別是年青人進來教會,一定要「貼地」。教會沒有可能回應所有問題,但若連一些很重要及大多數人都面對的掙扎,如性方面的課題或教育制度等,教會都忌諱且不回應,避而不談的後果是讓人覺得很死板及老套。或許教會很怕出錯,但Luby認為《聖經》對很多議題都有講論,牧者只要跟著《聖經》原則教導,其實是不用怕出錯的。

教會想要吸引教外人,除了需要貼近社會,也需要貼近人的需要,Luby提到,教會開辦查經班之餘,也可以開辦其他課程,實際地回應弟兄姊妹,甚或非信徒的需要。

至於教會既有的活動,如查經班等,Luby認為,若特別想鼓勵年青人報讀,是否可以以一個較為有趣的形式進行,例如不是由導師單向的灌輸《聖經》知識,陳述釋經書如何解釋經文,而是用較為活潑的形式進行,或是透過戲劇、討論,讓參加者有機會參與及表達自己的看法,而導師只在最後才提供答案。

培訓弟兄姊妹,共同承擔教會這一頭家

教會除了要貼地,也要有遠見,面對香港政治氛圍變幻莫測,不少借用學校地方聚會的堂會,需要去思想萬一不能再在學校舉行聚會,堂會該怎麼辦?Luby想到,不單是堂會不能在學校聚會教會有何對策,而是假若教會沒有傳道同工時,是否可以如常運作。雖然身為神學生,她明白基本上只有傳道人才能夠在講壇講道,亦只有牧師才能施浸禮及聖餐,但除了這些重要崗位,教會是否能夠培訓弟兄姊妹,按著其恩賜承擔其他重要崗位,例如牧養的工作。牧者牧養弟兄姊妹是責無旁貸的,但現實中,不能單靠為數不多的傳道人去牧養整間教會的會眾,這樣只會讓教牧同工筋疲力竭。如何讓弟兄姊妹真知道教會是一個家,如何在行政上支援他們,幫助他們在沒有壓力之下,自由地發揮恩賜,甚至年青信徒想發展不依照教會傳統的新穎事工,教會也願意幫助他們,以致令會眾願意投入參與事奉,而不是只把「任務」派給同工或某幾個弟兄姊妹身上,這些都是很值得教會思考的問題。

Luby希望教會可以推動更多弟兄姊妹參與事奉,因為她相信,當弟兄姊妹愛耶穌,跟從教會,視教會為一個家,自然會承擔責任。牧者的角色並不是把一切事務「攬在」自己身上,而是以身作則,熱心事奉,藉此影響其會眾,幫助他們建立事奉心志。

認真教導兒童,還年青人事奉的動力

Luby指出教會需要給年青人更多自由及空間發揮所長,在這方面,Aurinko亦有不少實際的構思,這可能與Aurinko入神學院時,便想要在兒童牧區及青少年牧區服侍有關。

Aurinko從小便參加教會的兒童崇拜,在那裡被牧養及成長,因而對兒童事工很有負擔。Aurinko提到教會不能輕看兒童事工,以為兒童事工的性質猶如托兒所,只是讓小朋友開心玩耍,方便大人去參加崇拜;相反,這是值得教會投放資源的地方,讓小朋友從小便可以接觸到神的話語,按著真理成長。這或許有助於他們長大成人後,不會輕易地便想離開教會,要知道,青少年很受同輩影響,聽取朋友的聲音多於父母,若身邊的朋友一個接一個離開教會,出於孤單,他們便會是下一個離開教會的人。

青少年很容易受朋輩影響,他們的另一特色,便是很需要空間及自由。Aurinko相信神的計劃很宏大,我們的眼光也不宜狹窄,因此教會在思想上先不要自限,不要認定自身的資源不足,認為崇拜形式只可以如此,敬拜神的方式一定要用傳統的詩歌或風格,這樣不但限制了年青人的想像,也很難吸引新一代停留在教會。這一代年青人特別需要新的東西去刺激他們,他們也很需要空間去發揮自己,現今願意留在教會的年青人,他們其實很有想法亦很想做很多事情,只是,他們希望他們的想法有機會被聆聽,而不是單純被教會安排參與一些教會認為適合他們的崗位,例如有些教會不管年青人有沒有恩賜或興趣,便純粹出於年齡考慮,硬是安排他們服侍兒童,又或是在整個事奉過程中沒有「容許」他們有休息的機會,認為他們如此跟從教會的安排才算「乖」,其實這樣反而會壓制他們的事奉心志。

跨代牧養,了解彼此的不同

教會不是一處租借場地的地方,只提供空間給不同的群體借用,期間,不同的群體之間沒有任何交集及關係。Aurinko支持跨代牧養,她認為教會是由一群不同年齡層的弟兄姊妹組成,山頭主義,不同年齡層之間彼此批評,只會破壞彼此的關係,不能讓教會成為「一家人」。

若想不同年齡群體有所連結,教會可以讓年青人與長者接觸,一來年青人有機會關心長者,長者亦有機會牧養年青人,雙方都能彼此建立造就。又例如教會若舉辦門徒訓練,可以嘗試把學員分組,每一組都由不同年紀的弟兄姊妹組成,導師可以鼓勵他們一個月至少聚餐一次,藉此增加彼此的溝通機會,減少因不理解而來的磨擦。另外,教會亦可以考慮舉辦跨代的敬拜讚美會,讓弟兄姊妹用不同年代的詩歌敬拜。Aurinko深信敬拜最重要的是「一把聲」,這並不限於走音與否,又或是自己認識詩歌與否。

結語

或許Luby與Aurinko還很年青,又或許如她們所說,她們還有不足之處,需要學習,但重要的是當她們看到教會及弟兄姊妹的需要時,沒有逃避神的呼召,願意擺上自己。想要宣教的Luby沒有設定自己的宣教工場,她願意跟從神的帶領。至於Aurinko,她不想只做一個打扮「靚靚」,站在講壇上講道的傳道人,如果會眾穿著T恤及牛仔褲,她也寧願穿上T恤及牛仔褲站上講壇,成為一個近距離的傳道人。

在不少教會傳道同工不足、年青信徒欠奉的情況之下,Luby與Aurinko雖然不足以代表神學生或年青傳道的心聲,但她們的意見仍然是難能可貴的,但願她們將來無論在哪一間教會事奉,都可以把其事奉的心志傳遞給所牧養的群體,至於教會,也能珍惜及接納一班「初生之犢」,即使他們無意中冒犯了教會的傳統或文化。


[1] 2019香港教會普查研究組等編:《2019香港教會普查簡報》(香港:香港教會更新運動,2020),頁8。

[2] 〈塑造香港教會前景會議 基督教界挑戰中覓出路〉,《基督教週報》,第3062期(2023年4月30日),網站:http://www.christianweekly.net/2023/ta2042576.htm

在失敗中再次遇見神

劉麗梅 | 作者為香港人,畢業於建道神學院,在香港牧會五年後嫁到台灣,現居台灣並在中華福音神學院進修教牧學博士,在台灣宣道會作義務傳道,主要協助教會和宣道差會開荒植堂及服侍在台港人。
11/05/2023
專欄:有情無國界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台灣

筆者在台灣房子的租約4月底就會完結,因此,需要重新再找房子搬家。眼看搬遷的時間已迫在眉睫,理所當然要做的就是找房子解決住屋問題。可是,在找房子的過程中卻困難重重,更遇上很多不愉快的經歷。

一開始的時候,筆者丈夫一個同事的親戚在3月底時,說有房子可以租給我們,房租的價錢也談好了,房子也去看過了,本以為一切安定可以等簽租約,平平安安地搬家,我們也認定是神的預備和帶領,怎知道在4月的頭一天屋主才告訴我們:他們要自住,因此,不租給我們。這樣的訊息令筆者一家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立刻在租屋網找房子,也將此事交託給神。接著,我們就透過網站找到一間房子,看了房子又付了按金,原以為可以簽租約並租到房子,房子的周邊環境很不錯,租金也比之前的便宜,我們甚覺神原來對我們有更好的安排,但在第二個星期,就收到仲介的電話說我們不符合租房的資格,屋主不能租給我們,結果又不能順利租到房子。那時,我們再禱告神,說:神不想我們住在這裡,應該是有祂的旨意,我們不用擔心,要繼續依靠神。然後,我們又在網站看了一個房子,看房子的時候,房東都說十分喜歡我們,想把房子租給我們,我們又甚感這裡的環境和生活機能比之前的更好,應該是神應許的迦南美地了,到了晚上,房東打電話給我們說:不好意思!房子已經租給別人了,結果是再一次的失望。

筆者在此時想起一首的古詩:《左傳.莊公十年》裡面有一句話是這樣:「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意思是:「打仗是憑著一股勇氣,第一通鼓響時,士兵的勇氣最旺盛,第二通鼓響,士氣就會稍微衰退,等到第三通鼓響,應戰的勇氣就已經消失殆盡了!」當筆者一家經歷了三次不愉快的租房子經歷後,一家都甚感疲乏、挫敗和氣餒,好像打仗失去勇氣的士兵一樣,對找房子的耐性和信心已消失殆盡。來來回回的看房、租房失敗的經歷令筆者在想:「神啊!究竟怎樣才能租到房子呢?還要等多久?我們很快就要退房了,難道我們要睡公園嗎?」很多很多的疑問,說穿了,就是心裡感到不滿,然後就訴諸於神,對神埋怨。

很多時,神的子民也會毫不忌諱向神訴説心中的不滿,這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好的一面是能夠坦率地向神表明心中的訴求,正如詩篇中的哀歌,詩人也直接向神申訴説:「我的神,我的神!為甚麼離棄我?為甚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並不住聲。」(詩二十二1-2)先知中也有不少人也曾毫不掩飾地向神埋怨。

約伯是其中一個在受苦中向上帝申訴的人,縱然他在極痛苦當中,他仍然堅持觸摸上帝的心,聽神的聲音,希望透過所受的痛苦更深地認識上帝。約伯是一個義人,他身受無妄之災,在極深的痛苦中求上帝負責,他對上帝説:「我素來安逸,他折斷我,掐住我的頸項,把我摔碎,又立我為他的箭靶子。他的弓箭手四面圍繞我;他破裂我的肺腑,並不留情,把我的膽傾倒在地上,將我破裂又破裂,如同勇士向我直闖。我縫麻布在我皮膚上,把我的角放在塵土中。我的臉因哭泣發紫,在我的眼皮上有死蔭。我的手中卻無強暴;我的祈禱也是清潔。」(伯十六12-17)約伯對上帝的埋怨申訴,坦誠無懼,從中也看到他對上帝的信任。何解?

約伯要上帝對這些事負責,展示上帝應該是掌管一切、掌管歷史、進入歷史和介入歷史的主,並且理應有絕對能力制止這些事情發生,以上帝公義公平的本質處事,上帝不是慈愛的嗎?理應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約伯他問神:「全能者既定期罰惡,為何不使認識他的人看見那日子呢?」(伯二十四1)那麼他的疑惑究竟是:他誤解了上帝的能力和本性?還是上帝有更深的奧秘他未能參透的呢?

這樣的問題同樣提醒筆者,回應生活上的挫折和難題必須抗拒任何公式的答案,更加不可以將挫折困難訴諸是神的作為。上帝當然可以有其主權性的作為,但也不能簡單地訴說困難挫折就是上帝化妝的祝福,並以上述種種來解釋困難和挫折。約伯他拒絕三位友人的安慰,寧願在苦難的黑暗中質問上帝,忍受上帝的沉默。約伯真正的虔誠是深信上帝定必有其作為和道理,有測不透的時候。約伯並不以神為愚妄是因為他深信一切在人看為不合理的事中有著神的測不透的理由,這就是上帝的超越和能夠讓我們有風聞有祢的信仰層次,進到能夠真是親眼看見神的境界。

人要在困難挫折中省察自己的有限,也要自知無知和要謙卑,當然更要勇敢地向神坦承自己的軟弱,從而更謙卑地跟從主的腳蹤行。[1]


[1] 在神的帶領下,筆者一家最終都順利搬家了。

耶穌所飲的杯,除了「苦」,還有甚麼味道?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8/04/2023
專欄:生命倫理錦囊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

「進入耶穌十架中,我要進到更深處,同進客西馬尼園,要與仇敵相遇;飲盡憂傷的苦杯,心靈破碎流淚,求主恩助,求主恩助,因我軟弱滿身罪。」

詩歌《進到更深處》,《青年聖歌綜合本(三)》

信徒只要在教會待得夠久,便會發現在教會所唱的詩歌,特別是在復活節期間唱頌的詩歌,每當描述到耶穌受苦捨己,都離不開一杯「苦杯」。除了上述的《進到更深處》,還有出自《頌主聖歌》的詩歌《為我為我》、《生命聖詩》中的《領我到髑髏地》,近代的有《十架犧牲的愛》,以及由本地堂會所創作的《我見一人(二)》、《十架啟示》等,都是「苦杯」滿溢。

耶穌所飲的杯當然苦,祂身為神的獨生愛子,為了拯救人類而道成肉身來到世間,卻遭到被人唾棄、鞭打及羞辱,最終受盡痛苦死於十字架上,相信沒有多少人願意承受如斯痛楚,特別是經歷手腳被釘在十字架上,每一下呼吸都感受到被撕裂的痛楚。然而,耶穌明明說是祂自願捨棄自己生命的(約十18),是否當死亡臨近,愈發害怕這種不太人道兼痛苦的死法,道成肉身的耶穌也有著「人性」的一面,想要遠離十字架嗎?如果不是這樣,那麼,祂在客西馬尼園中求父神「把這杯拿走」(路二十二42《新譯本》),這杯還有甚麼其他意思呢?

死有輕於鴻毛,亦有重於泰山,人們可以為到崇高的理想而甘願捨棄自己的生命,耶穌也不例外,祂知道自己的使命,為了拯救人類而死於十字架上,祂甚至教導門徒「一粒麥子若不落在地裡死了,仍舊是一粒;如果死了,就結出許多果實來。愛惜自己生命的,就喪掉生命;在這世上恨惡自己生命的,必會保全生命到永遠。」(約十二24-25《新譯本》)。即便如此,耶穌想到死亡來臨時,仍難免「心神煩亂」(約十二27《思高》)、「內心激動」(約十二27《新漢語》),[1] 未前往客西馬尼園,內心已經開始掙扎,想要父神救祂脫離「這時候」(約十二27)。

耶穌曾想要脫離「這時候」,也求神拿開「杯」,因為「這時候」不是普通的時候,這「杯」也不是普通的杯。「杯」可以指到人接受神的任何帶領,包括走向死亡,按照這一層面的解釋,門徒也能夠仿效基督,喝上這一杯(太二十22-23)。[2] 不過,「杯」更多的是指到神因著人類罪惡滔天而無法忍受,在烈怒中施行審判:「耶路撒冷啊,醒來!醒來!站起來吧!你從耶和華的手中喝了他烈怒的,喝盡了那使人搖搖擺擺的爵。」(賽五十一17《新譯本》);「耶和華以色列的神對我這樣說:『你從我的手中拿這烈怒的酒,給列國喝,就是我差遣你去的列國。他們喝了,就會東倒西歪,瘋狂亂性,因為我打發刀劍到他們中間去。』」(耶二十五15-16《新譯本》);「你這請鄰舍喝酒,卻把毒物混入,使他醉倒,為要見他赤裸的,有禍了!你滿有羞辱,沒有尊榮,你也喝到露出下體來吧!耶和華右手的必傳回來給你,使極大的羞辱取代你的尊榮。」(哈二15-16《新譯本》);[3] 「她怎樣待人,你們也要怎樣待她;照著她所作的,加倍報應她;用她調酒的,加倍調給她。」(啟十八6《新譯本》)

盛載羞辱及苦楚的杯難喝,但載滿神烈怒的杯更難喝。耶穌要喝的杯,正正是一杯神因被世人的罪所激怒,而向世人施行審判的杯。審判的結果必然帶來刑罰,包括人要面對各式各樣不同的患難(詩十一6;耶二十五16)、以及飽受羞辱(啟十八6)等。這裡並不是說每當人經歷苦難,必然是犯罪帶來的結果(參約九1-3),只是指出當人犯罪到一個極點,惡貫滿盈又不知悔改的時候,神或感憂傷,或感憤怒之下,最後都是不得不施行審判(創六5-13;啟十四10)。耶穌不想面對神審判的時候,因為當神發出烈怒的大日子,沒有人可以站立得住(啟六17)。

耶穌是神的獨生愛子,原本是不需要經歷侮辱、唾棄、鞭打,甚至死於十字架上,然而,因為耶穌承擔了我們的罪,代替我們喝下了這杯充滿神烈怒的杯,祂不得不經歷這些:「我們眾人都如羊走迷了路,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卻把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他把自己的性命傾倒,以致於死。他被列在罪犯之中,卻擔當了多人的罪,又為罪犯代求。」(賽五十三6、12下《新譯本》)。原本是我們該受的痛苦,耶穌替我們受了:「他被藐視,被人拒絕,是個多受痛苦,熟悉病患的人。他像個被人掩面不看的人一樣;他被藐視,我們也不重視他。原來他擔當了我們的病患,背負了我們的痛苦;我們卻以為他受責打,被神擊打和苦待了。然而他是為了我們的過犯被刺透,為了我們的罪孽被壓傷;使我們得平安的懲罰加在他身上因他受了鞭傷,我們才得醫治。我們眾人都如羊走迷了路,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卻把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他被虐待,受痛苦的時候,他並不開口;他像羊羔被牽去屠宰,又像羊在剪羊毛的人面前寂然無聲,他也是這樣不開口。他受拘禁和審判以後被帶走;至於他那個世代的人中,有誰想到從活人之地被剪除,被擊打,是因我子民的過犯呢?」(賽五十三3-8《新譯本》)

純粹受苦死亡,估計耶穌較為容易慷慨就義,耶穌縱然有「人性」,相信祂不會比其他人,甚至比那些敬虔愛神的信徒軟弱。世上有不少人勇於堅守自己的信念,甘願拋頭顱,灑熱血。歷世歷代亦有不少神的子民,寧願接受殘酷的刑法如被鋸鋸死、[4] 被野獸撕裂而死,死於焚燒的火柱上 ,[5] 也要忠於神,跟隨基督到底。即使彼得,在耶穌被捕之時出於膽怯,三次不認主(路二十二54-62),到後來卻有勇氣為主殉道,甚至有一個說法,彼得覺得自己不配接受跟耶穌一模一樣的死刑方式,主動要求倒吊於十字架上。[6]

耶穌不想飲這一杯,不想面對「這時候」,更多的是不想面對神的憤怒及審判。[7] 毫無疑問,死亡是痛苦的,但這種痛苦遠不如面對神的憤怒及審判,更何況耶穌一直與父神親密無間。我們實在無法想像,當耶穌承擔人類過犯的時候,祂到底經歷了甚麼,祂是否只感受到父神的震怒,而不是父神的同在?[8] 耶穌在十字架上,高呼「我的神,我的神,你為甚麼離棄我?」的時候(太二十七46下),祂有可能是在引用詩篇二十二篇,訴說自己完成了詩中所命定的一切,包括詩篇二十二篇最後提到神必然拯救祂,祂的得勝及神永遠掌權等,但除此之外,也有可能耶穌因為當時正在背負人類的罪而受刑罰,祂真的經歷到被神捨棄,正如父神會掩面不看離棄神的罪人一樣(申三十一17)。[9] 無論如何,耶穌所飲的杯,遠比我們所想像的苦澀;耶穌為了人類的罪而付出的代價,遠比我們所想像的沉重。

耶穌在十字架上說完「成了」便斷了氣(約十九30)。耶穌終於完成了祂在地上的使命。[10] 耶穌死於十字架上無疑是救贖的高峰,但祂不是在十字架上才開始背負人類的罪,早在上十字架之前,祂已替人類受責打及鞭傷(賽五十三4-5),甚至祂受拘禁和審判的時候,已經在替人受罪(賽五十三8)。

每逢復活節,世界各地的教會都會舉辦不同形式的活動,務求引領信徒走入耶穌受苦、死亡及復活的場景,從而默想耶穌為到我們的罪孽所承受的痛苦。其實,我們永遠無法得知也無法經歷,當耶穌背負人類罪孽的時候,耶穌與慈愛的父神之間的關係到底出現了甚麼變化,令耶穌感受到心腸撕裂,即使人們仿效耶穌被鞭打及被釘於十字架上,[11] 他們也無法領會到耶穌所經歷的,充其量也只能領略到祂肉體上的痛苦。

人們可以為了愛神的緣故,仿效基督受苦,飲下一杯願意為神為死亡的「杯」(太二十22-23),[12] 但這一杯與耶穌所飲的絕對不同,這一杯不會盛載神的忿怒。基本上,因為耶穌為人類承受神的震怒,所有誠心誠意相信耶穌的人,都可以免受神的忿怒(羅五9;帖前一10)。

耶穌不單為我們喝下神的憤怒,祂反過來把自己的餅及杯賜給我們,與我們立約,讓我們從耶穌手上接下的,不再是憤怒之杯,而是赦罪之杯,耶穌的餅和杯是我們的恩典,也成為我們的盼望(太二十六26-28)。人當默想耶穌為我們受苦死亡,也當默想因著祂的復活,我們將來也如祂一樣得以復活。我們愛為我們捨身的基督,也要愛父神,因為耶穌為了讓我們可以與父神和好,實在付出了太多。

除此之外,耶穌的杯可被視為福杯和救恩的杯,因為神不單救贖我們的靈魂,神的拯救是全方位的。為此,人可以因為跟隨神而吃苦,卻不必為了證明自己跟隨神而自找苦吃。人縱然在罪中跌倒,需要認罪悔改,卻不必因著內疚而與自己過不去。人縱然有不堪的過去,也可以有美好的將來……因著耶穌的復活及拯救,我們可以欣然舉起救恩的杯,報答神的一切厚恩,稱謝神,傳揚神的名(詩一一六12-13)。

「在你愛的筵席上,有杯陪餅同陳列;這些表記我分享,就得飽嘗你超越。為著這杯我感謝,就是你賜的福杯,也是豐滿救恩杯,你藉你血所豫備。這是你流的寶血,使我罪惡得清洗;這是你立的新約,使我得著神福氣。你已喝了忿怒杯,為我嘗盡了死味;如此買了這福杯,永作我分,福全備。」

詩歌《在你愛的筵席上》


[1] 除此之外,原文亦有心裡極為震盪之意,見約十二27《呂振中》。

[2]EDNT, vol.3, 141–142。「杯」也有正面的意思,便是指向神對人的祝福(詩二十三5),以及神為人所命定的份(詩十六5)。

[3] 這裡,舊約經文中提到的「杯」,根據《七十士譯本》,與路二十二42中的「杯」為同一個希臘文字,另參EDNT, vol.3, 141–142; TDNT, vol. 6, 149.

[4] 見來十一37;根據猶太傳統,以賽亞是被鋸鋸死。馮蔭坤:《希伯來書(卷下)》,天道聖經註釋(香港:天道書樓,1995),頁329–330。

[5] Bryan M. Litfin, Early Christian Martyr Stories: An Evangelical Introduction with New Translations (Washington D. C.: Baker Academic, 2014).

[6] Litfin, Early Christian Martyr Stories.

[7] EDNT, vol. 3, 507.

[8] Thabiti Anyabwile, “What does it mean for the Father to forsake the Son?(Part 3),” TGC, April 4, 2012, https://www.thegospelcoalition.org/blogs/thabiti-anyabwile/what-does-it-mean-for-the-father-to-forsake-the-son-part-3/.

[9] 參Douglas R. A. Hare, Matthew, Interpretation (Louisville: John Knox Press, 2009), 322–323。有些人可能認為耶穌純粹引用詩篇二十二篇,有些人認為耶穌真實感到被神遺棄,筆者認為兩者並無衝突。

[10] George R. Beasley-Murray, John, Word, vol. 36 (Waco: Word, 1987), 352.

[12] EDNT, vol.3, 141–142.

忙碌.靈修.靜觀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4/09/2022

道風山基督教叢林聯繫靈修導師彭順強博士(彭博士),20年前已開始研究基督宗教靈修傳統,近年來發現「靜觀」(mindfulness)很盛行,便研究坊間的「靜觀」向人提供了甚麼,他一面惋惜更正教失去了基督宗教的靈修傳統及靜觀(contemplation)的藝術,一面肩負起把這些傳統介紹給更正教信徒的使命,[1] 於是他建立了一套名為「整全基督教靜觀」的練習。此練習結合了基督宗教靈修傳統及心理治療,既容易操練,也可讓信徒與非信徒可以安全地重新經驗靜觀帶來的好處。2022年7月22日的晚上,由本社主辦的「明光社25週年呈獻系列:忙碌.靈修.靜觀」網上講座中,彭博士擔任分享嘉賓,介紹了不少為人忽略的珍寶。

基督宗教的靈修及靈修傳統

彭博士指出,基督宗教的靈修可以很複雜,但最簡單,就是與三位一體的神建立關係。看似簡單卻又非常重要,因為靈修的對象是三位一體的神,與三位一體的神建立關係既是一種學問,也是一種操練。基督宗派,指的是天主教、東正教及更正教,歷世歷代都有不少靈修偉人朝這方向出發,發展出不同的靈修傳統。

從宏觀的層面來看,靈修的重點開始時是以基督為中心,過聖潔的生活,後來著重默想及神秘經驗。當修道院相繼出現時,靈修的重點則強調道成肉身的服侍,如方濟會。宗教改革後,信義會及改革宗等強調以《聖經》為中心的靈修。其後的依納爵靈修,則是通過想像進行屬靈操練,從而提升靈性。聖公會強調以敬拜為整個靈性的核心。到了18世紀,英國有清教徒的出現,美國有貴格會,德國有敬虔主義,而英國的循道主義,強調生命的改變,而不僅是教義上的認信。至於拉丁美洲及南非的解放,強調靈性是全人的改變,包括政治及社會制度。近年比較突出的是靈恩運動,強調聖靈大能。

至於以依納爵《神操》為進路的「屬靈導引」,現今在教會亦非常盛行。《神操》著重用情感去經驗《聖經》中的耶穌,鼓勵人用五官去想像,著重經驗耶穌及神,而不是用理性去理解經文。例如閱讀耶穌平靜風浪的經文,人們可以想像一下,在風浪中如何害怕,繼而想像耶穌走在船頭平靜風浪。另外,如何明白神的旨意也非常重要,依納爵主張通過感受「神枯」及「神慰」來明白神的旨意。「神慰」指愈來愈感到自己靠近神,在明辨一件事情時經歷神慰,這可能反映人需要去做那件事,相反,如果感受上覺得自己遠離神,這便是「神枯」,反映那不是神的旨意。

坊間的「靜觀」及其危險之處

基督宗派的靈修傳統是非常豐富的,近年坊間流行的「靜觀」(mindfulness),當中的一些內容,其實與基督宗教的傳統有相似之處。先談坊間的「靜觀」,彭博士分享稱,「靜觀」由卡巴金(Jon Kabat Zinn)創辦,他本身是醫生,後來跟從禪師及佛學大師學習打坐,再把去宗教化的打坐帶進世界,卡巴金曾在美國很重要的電視節目上推銷他的著作,由於「靜觀」強調具有治療及減壓效用,當時又有某些大學參與推廣,於是讓人感覺很科學,慢慢便盛行起來,甚至連香港的學校也曾推動它。

坊間的「靜觀」源於佛學,本身是一種無神論,主張活在當下,以及不批判,在「靜觀」的過程中放下腦海中出現的思緒或感覺,這的確可以令人鬆弛及感覺良好,不過,以人作為中心的「靜觀」,強調自我發現及自我尋索,其危險之處在於人們只著重發現自己,慢慢變得自我中心,覺得社群不太重要。它最大的危險在於操練「靜觀」到可達神通,即是通靈,可帶來一個嚴重的後果,便是「請來易,送走難」。這一點,基督徒要非常小心。

這樣說來,是否所有「靜觀」都很危險,包括基督宗教的靜觀,都會招惹邪靈?當然不是,信徒要了解基督宗教的靜觀與坊間所推行的「靜觀」大大不同,其差異在於基督宗教的靜觀建基於《聖經》、神學中的神觀及人觀、救恩和復和、又有悠久的傳統、以及著重服務社群等,更重要的是,基督宗派的靜觀以神為本,相信聖父、聖子、聖靈同質,亦有其獨特性。信徒操練靜觀,除了可以了解自己,還可以了解神,與神建立美好的關係,發現神在人生命當中的旨意。這是一種堅持用信心及愛心去經歷慈愛的神,而不是去「通」難以送走的「靈」。

整全基督教靜觀

明光社

彭博士最後介紹了「整全基督教靜觀」,它是一套讓人可以安全地進行操練的靜觀模式,透過4CD,造就人的身心靈社,使其得以整全。第一個C為歸心禱告(Centering),先讓人的心歸向神那裡。第二個C為認信及認罪(Confessions);認罪很重要,人生有很多罪咎或遺憾,人可以在神面前認罪及訴說人生的遺憾,求神憐憫,是很大的釋放。第三個C為意識(Consciousness),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感受,思想自己有何思緒,默想自己的感受,然後順勢進入第四個C,即對禱(Conversation/ Colloquy)之中,把這些思緒帶到耶穌面前,與耶穌對話,學習聆聽祂的回應。最後一個是D,明辨(Discernment),明辨可以是走進福音書中遇見耶穌,看看耶穌的心意,另一個做法是把耶穌帶入生命處境中,聆聽耶穌。明辨在於安靜,讓思維感受愈發清晰,讓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以至可以做出更好的決定,正確的決定會帶來「平安」、「喜樂」、「信」、「望」、「愛」。很多信徒不太習慣聆聽耶穌的聲音,初學者在安靜下來時,可以先感受一下耶穌的臨在,如果仍然覺得困難,可以想像神是光,播放一些大自然的聲音,慢慢學會聆聽神的聲音。

想要操練靜修,除了持之以恆,也要相信,神是活著的神,今時今日仍會與人對話。聖靈是會工作的,祂會觸動信徒的心,讓信徒去感受。我們亦要相信耶穌答應過常與我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歡迎大家點擊以下連結,收看講座,亦誠邀大家閱讀〈基督宗教也有靜觀……我有話說〉一文。[2]

收看講座


[1] 本文所提的基督宗教,包括東正教、天主教及更正教。另外,為免混淆,在本文中,凡指基督宗教的靜觀(contemplation),都不會加上引號,但若指其他宗教所提的「靜觀」(mindfulness)則會加上引號「」,以資識別。

[2] 吳慧華:〈基督宗教也有靜觀……我有話說〉,明光社網站,2021年2月2日,網站:https://www.truth-light.org.hk/nt/article/基督宗教也有靜觀……我有話說(最後參閱日期:2022年9月9日)。

四面受疫,卻不被困住——堂會及機構在疫情下面對的需要和事奉機遇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27/05/2022

面對疫情的變化起伏和社會的困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需要,街坊、一些正接受服務的受眾以至教會的弟兄姊妹,都有迥異的需要,教會及機構可以如何回應?2022年2月22日,本社舉辦了「明光社25週年呈獻系列:四面受疫,卻不被困住 ——堂會及機構在疫情下面對的需要和事奉機遇」網上講座,邀請了工業福音團契總幹事歐偉民博士香港基督教會宣道堂堂主任陳淑娟牧師及 宣道會屯門堂甘晨智牧師擔任分享嘉賓,當晚他們分享到在疫情下看到不同群體的需要,以及如何突破困難用心服侍,及事奉中難忘的經歷。

明光社

在疫情期間,基層人士需要不同的物資,不過,除了物資,他們的心靈及情緒有更大的需要。歐博士提到當街坊感到孤單、無助或恐懼時,不是單靠物資便能解決,他們需要有人陪伴,與人傾談,若然得不到相關資訊,又沒有人去支援他們,他們難以靠自己渡過孤單。歐博士提到工業福音團契的服侍焦點,是如何在疫情間與基層朋友同行,當難以見面時,同工或義工多了用手機與他們傾談、透過視像或發訊息等不同方式與他們保持聯絡,目的是要讓他們知道,即使他們被困在劏房中,也不會被人遺忘。

明光社

陳牧師同樣希望鄰舍,特別是獨居長者不會感到被社會遺棄,為此,她的教會會定期打電話關心他們。她察覺到變種新冠病毒Omicron的病情看似不嚴重,但整體來說,人們比之前更感恐懼,於是她的教會按其能力,支援街坊身心社靈各方面的需要:如設立失業援助基金幫助失業者;設立疫情資訊群組,過濾一些假訊息後再傳送給街坊,避免因著混亂或虛假的疫情資訊令他們感到恐懼;寄出手工包給劏房的小朋友;安排一些網上的情緒輔導或功課輔導等活動;幫忙長者在網上預約打針,並陪同他們去打針,又或是陪同他們覆診。

明光社

甘牧師認為堅持服侍鄰舍的心很重要,只是疫情讓服侍的形式不得不有所改變。疫情前,他的教會每週有兩天會邀請街坊上教會吃飯,疫情期間,因為在教會內不能進食,最初大家都以為一切都要停下來,但後來教會又遇到機會,可以派發餸菜餐盒予街坊。受制於限聚令,教會只好將派發地點改為教會的門口,不過,義工卻用盡千方百計與街坊熟絡,有些甚至會陪他們回家,希望爭取與街坊交談的時間,與他們建立關係。

面對疫情大流行,機構及教會雖然仍能繼續回應鄰舍的需要,但過程並非沒有困難,只是大家學懂靈活變通,既保障了員工或義工的健康,也可以顧及鄰舍的需要。歐博士明白有同工、義工或被關顧的對象擔心染疫是很正常的事,他的原則是不能勉強他們。同工或義工如果未打針,便安排他們打電話關顧街坊。如果雙方願意,機構是開放的,街坊可以到辦公室找人傾談。陳牧師也指出自願參與是很重要的,若有街坊需要家居隔離卻未收到政府物資,願意派送物資的同工可以憑信心出發,把物資送給街坊。疫情嚴峻時教會派發物資會用無接觸配送,只把物資掛在門口,若街坊可出外,便約他們在公園作遠距離交收。想服侍鄰舍,甘牧師相信事奉團隊成員的心情及認知都很重要,他們若不驚慌,便可以把這份安穩帶給鄰舍。

除了幫助鄰舍,三位講者不約而同看到疫情其實可以為教會帶來復興的機會。歐博士指出,以前信徒大多到教會參與現場祈禱會,但今天回不到教會,他們需要一種更新改變的生活模式,便是把信仰和生活結合。他亦觀察到很多堂會的信徒較以前更多參與機構的前線服侍,除了派飯,信徒運用了其專業,義務參與機構的服侍,如幫忙做一些文書上的整理、翻譯等工作。陳牧師也看見她教會的信徒在疫情之前比較少參與社區服侍,反而疫情出現,眼見社區有很多需要,多了信徒願意參與社區的服侍。她提到,靈性的進步不是只限於讀經祈禱,生命的實踐很重要,教會有責任去提供一個生命實踐的平台,當年青人在這兩年發覺教會愈來愈貼地,他們在信仰上也有所轉化。疫情下,她看到教會非但沒有流失信徒,反而信徒增長得很快。甘牧師也同意服侍社區反而可以牽動信徒的心,有些信徒過去在教會看似不怎麼積極參與,其實他們都在觀察教會在做甚麼,教會內聚,他們便從旁觀察,但教會一有行動,觸動了他們的心,他們也會跟著出動。疫情期間,教會需要甚麼物資,他們都會全力支持及幫忙,與教會一起關心神的國,這無疑是復興。

最後,三位分享嘉賓亦相信,堂會與堂會之間,堂會與機構之間彼此合作實在非常重要。他們分別提到機構的強項是爭取物資,教會則是第一線去接觸街坊,一起做的效果會非常好。小型堂會在疫情中面對的困難較大,大型堂會若可以幫助小型堂會,絕對是好事。信徒及堂會需要有one church的概念,而教會網絡的功效很大,能令教會彼此連結,有更大的動員力,並可以一起服侍更多信徒及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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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宗教也有靜觀……我有話說

吳慧華 | 受訪者:彭順強博士(中國宣道神學院靈修神學講師) || 撰文:吳慧華(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02/02/2021

「靜觀」(mindfulness)[1] 早已深受全世界歡迎,近幾年在香港也不遑多讓,上至成年人,下至小學生,都多了機會參與其中。「靜觀」到底有甚麼吸引力?「靜觀」如此普遍,又為信徒帶來甚麼衝擊?今期「我有話說」,我們訪問了中國宣道神學院靈修神學講師彭順強博士(Daniel),與大家分享他多年來研究「靜觀」的成果及看法,幫助大家對「靜觀」有基本了解之餘,也反思基督信仰本身。(本文所提的基督宗教,是包括東正教、天主教及更正教。另外,為免混淆,在本文中,凡指基督宗教的靜觀〔contemplation〕,都不會加上引號,但若指其他宗教所提的「靜觀」〔mindfulness〕則會加上引號「」,以資分別。)

明光社

Daniel曾在〈基督徒應如何看待靜觀和禪修?〉一文中,指出「靜觀基本上是要藉著專注呼吸,和以接納和開放的態度來面對思想上、情感上,及身體上的種種感受,以達到身心的健康。當中的態度,實源於佛教禪宗的『不執著』。」文中又提到「靜觀」之所以普及,可以歸功於卡巴金(Kabat-Zinn),他創立「以靜觀為基礎的減壓」(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MBSR))的計劃,以治療長期病患(chronically ill)。MBSR結合了「靜觀」默想(mindfulness meditation)、身體意識(body awareness)及瑜伽(yoga),以幫助人們成為更加mindful(專注)。這計劃燃起了將「靜觀」的概念和練習應用到醫藥去,以治療健康和有病的人之各種狀況。卡巴金是受業於幾位佛教禪師,他這套「靜觀」教人「身心放鬆、自我肯定、自我成長,及捨己的精神」本源於佛教的價值觀,但他刻意把「靜觀」去宗教化,並加上一些科學數據來印證「靜觀」的療效。簡單來說,他刪除了「靜觀」中佛教的宗教語言,但擁抱其價值觀,並且以治療的形象來推廣一套教人專注自己,放鬆身心的操練方法。

「靜觀」在香港有多流行?Daniel分享到早前他每當打開電視或收音機,報道都總是圍繞著「靜觀」這話題,大眾不將它視為宗教,並且很樂意接受它。它很快便去到社會不同角落,普遍到連小學生都已經懂得打坐「靜觀」,甚至連基督徒也參與其中。至於其源頭禪修或許不如「靜觀」普遍,但亦有基督徒對此相當「受落」,Daniel有十多年的教學經驗,他分享到曾經收過一份讓他既難忘又震撼的功課,其內容提到有10個很委身的基督徒,當中包括傳道人,都有實踐佛教的禪修經驗,甚至有人遠赴法國的梅村(Plum Village)參加禪修,以求安靜自己,因為他們都覺得教會太理性、太繁忙,讓人難以平靜和感受自己的內心。

正因為坊間多處出現有關「靜觀」的聲響,在在都令Daniel感到震撼,原本便致力於研究基督宗教靜觀(contemplation)的他,決定探究一下「靜觀」(mindfulness),在過程中,他亦反思到這對信徒帶來怎樣的衝擊。Daniel發現去了宗教化的「靜觀」吸引了很多人參加,包括基督徒。「靜觀」教人打坐,專注自己的身體及內心,發掘自己的內心,另一方面又結合瑜伽,教人放鬆自己的身體,Daniel評論這樣的組合是很「無敵」的,因為用身體的方式去安頓一個人,這對人的身心靈是有成效的,但有成效的表面,Daniel卻又看到它潛在的危險,「靜觀」的潛在問題在於它源自佛教的禪宗,「靜觀」的流行有助於推廣佛教的世界觀。現在人們對「靜觀」有興趣並且加以實踐,令它成為全球的現象,當「靜觀」進入了人們的生活領域的層面,這意味著佛教的世界觀也進入人們的生活領域。

Daniel又認為無論在福音廣傳或更正教關於傳統方面的教導,「靜觀」大勢的到來都值得我們反思。在福音廣傳方面:Daniel提到當人學了「靜觀」,他們有機會進入禪修,禪修之後,他們又有機會進入佛教,當人進入佛教之後,便很難接受福音的。即使只是「靜觀」,當中的世界觀與基督教的世界觀有很多衝突之處,實踐「靜觀」的人,焦點在自己身上,習慣在身體上用呼吸等方法,讓整個身體覺得好安靜,心很寧靜,專注於「我」在哪裡,沒有基督教團契或群體的概念。他們又主張不靠他力,只靠己力,亦強調不執著,這與基督教所講倚靠耶穌基督的救贖及倚靠神不同。雖然不是全部實踐「靜觀」的人,都會走上這一步,但當中確實有些人最後會走到「神通」,即通靈這一步。連教授禪修的法師都反對人「神通」,因為神通打開靈界的門,一個人去了世界之外的另一個靈界是很難離開,即很難「甩身」的,這更是與基督信仰相違背的。

提到福音的廣傳,Daniel想到我們開佈道會的時候,要幾經辛苦,才能把「新朋友」帶到教會來,還不一定順利地讓他們信主;反觀佛教的「靜觀」,它可以普及到在小學、中學都有教導,人們更願意付出大量金錢去台灣、日本,法國等地去「朝聖」、去「靜觀」及禪修。身為信徒,Daniel當然相信基督信仰是好的,但他好奇,為甚麼會出現這種現象?我們宣講福音的形式是否出現了問題,以致人們不能雀躍地去參與教會活動?另一種宗教的表達形式卻如此受歡迎,又可以讓人的身心靈都得到醫治及安頓,為何其他宗教做到,我們做不到?我們的表達形式是否出了問題?在傳統上是否有所遺漏?又或是偏重了其他方面?

為甚麼「靜觀」走進世界,但「新朋友」卻會覺得教會無趣?有關更正教在傳統方面的教導,Daniel指出除了接受靈恩運動的教會,不少更正教的教會都太過理性。自從宗教改革以來,不少更正教教會一直都停留在概念性的信仰,用心理學的詞彙來打一個比喻,這些教會用一套「認知行為治療」(Cognitive Behavior Therapy),即是認為改變一個人的信念就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行為,所以只要信念改變,所有問題都可以解決。信念既然如此重要,所以邀請講道的講員時,會先查看這個講員是否有很多銜頭,釋經是否很厲害,即使退修,早晚都要有主題講員,下午也要安排幾個工作坊,全部都是以「講」為主,退修未能教人安靜。另外,不少教會也強調「做」(doing)。對比之下,「靜觀」不是與人談概念,相反,它是教人去除概念。它教人打坐,讓身體得到休息,又教人安頓自己的心靈,讓人得到情感的滿足。「靜觀」強調「本體」(being),然後才轉化(becoming)。當「靜觀」教人感受良好,不少教會的活動卻教人感到疲累。難怪「新朋友」喜歡「靜觀」,連基督徒也被吸引過去。

「靜觀」教人好好感受身體,這亦是大部份更正教所忽略的,有可能是因為混淆了保羅所用的詞彙,中譯的「身體」(body),羅馬化希臘文為soma,用以表示實質的肉身,保羅視它為好的;中譯的「肉體」(flesh),羅馬化希臘文為sarx,它是一個代表性的詞彙,含有不體貼聖靈不體貼神,只體貼自己的意思。除此之外,這亦有可能受到奧古斯丁影響,奧古斯丁是一個神學家,但他也是一位新柏拉圖主義者,後者影響到他的神學觀念,每每提到身體時,他都視之為邪惡,對靈性是一種障礙。從第四世紀開始,基督教已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有些人覺得基督教已經與世俗為伍,於是去了曠野沙漠,修道院也用了奧古斯丁的神學,認為身體都是邪惡的,所以那時修道的人,都要對付身體,有些人會用不睡覺、不洗澡,甚至鞭打自己的方法來對付自己的身體,以致讓靈可以得到釋放。整個修道傳統主導了西方世界,到了宗教改革,仍然保持著身體仍是需要對付的想法,未能發展出如何照顧身體。天主教也是自從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之後,才重新對身體有正面的看法,提出身體神學。Daniel提到《聖經》其實很正面地看待身體,舊約中,神創造人是有血有肉的;新約中,耶穌成為肉身來到世界,耶穌醫治人的身體,保羅談將身體獻上,他說的不單是屬靈的意思,而是實質的身體,身體是好的,耶穌再來的時候,人的復活是有身體的,只是身體會作出改變。世界在20世紀後期開始醒覺,人們要好好對待身體,主張素食、做運動。

談了這麼多「靜觀」可以安頓人的身心靈,難道只有佛教專美,基督宗教沒有這方面的教導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Daniel研究基督宗教靈修傳統多年,他指出基督宗教有修道主義,也有很著重身體的靈修傳統,如東正教有強調用呼吸配合禱文的耶穌禱文(Jesus Prayer):「主耶穌基督,神的兒子,可憐我吧!」與坊間的「靜觀」不同,耶穌禱文雖然先從專注自己身體與呼吸開始,但這樣做是為了達到專注於神為目的。除了耶穌禱文之外,又如天主教16世紀的耶穌會,聖依納爵創立了「神操」,他強調運用想像,也提到從身體開始,以呼吸配合主禱文來經驗信仰。基督宗教中,反而是更正教大部份沒有了這些傳統,忽略了可以達至發展情感的靈修傳統。人是有感官,有身心靈社的,在情意理中,更正教大部份只著重概念,發展了理,沒有發展情和意,也沒有發展感官,如前所說,更正教大部份認為這些是邪惡,需要對付的。另外,也有可能受制於「唯獨聖經」的傳統。

Daniel認為更正教強調唯獨聖經這一傳統是好的,但除了《聖經》便甚麼都不理會,這會讓基督宗教中很多好的傳統被埋沒。Daniel闡明不少人錯誤地理解唯獨聖經的意思,馬丁路德提到唯獨聖經,並非指除了《聖經》之外,甚麼都不可信,只是說任何事違反了《聖經》便不行,以《聖經》作為最高權威來批判所有事物,不少人比路德的唯獨聖經更加唯獨聖經,除了《聖經》以外,任何東西都覺得不可以接受。路德所提的唯獨聖經是包容的,沒有與《聖經》衝突便可以,而不少人說的唯獨聖經是排斥的,如果《聖經》沒有提到便不可以。其實《聖經》雖然沒有闡明一切,卻又談到很多範疇,只是信徒忽略太多、誤解太多。

眼見「靜觀」可以滿足人的身心靈,又如此受歡迎,基督宗教同樣有靜觀傳統,為何基督宗教不可以擁有一套深入民間,同時又滿足到信徒的靜觀?於是,Daniel研究「靜觀」之餘,結合了《聖經》、神學、靈修傳統、及心理治療技巧,整合了一套名為「整全基督教靜觀」,一套可以實踐及操練的靜觀模式。在另一篇文章,Daniel「簡稱這個靜觀模式為『4CD』:(一)第一階段,以『歸心禱告』(Centering Prayer)來回應人『身體』需要;(二)第二階段,以『認信』和『認罪』(Confession)回應『心理』需要;(三)第三階段,以『意識醒覺』(Consciousness)和『對話』(Conversation)回應『靈性』需要;(四)第四階段,以『明辨』(Discernment)回應『社交』需要。」這套靜觀模式分為四個階段12個步驟,他參考「靜觀」的策略,除了有基督徒版本,也完成了一個普及版,把當中的基督教詞彙轉化成比較中性的詞彙,例如第二階段的「認信」和「認罪」改為「良心省察」,讓大眾更能接受。

Daniel強調自己沒有製造新的東西,也沒有把其他宗教的元素放進基督信仰中,他只是把舊的東西發掘出來,重新包裝,矯正信徒對身體錯誤的思想,讓信徒理解甚麼是身體,希望如此可以讓信徒回到在基督宗教中原來便有的靜觀(contemplation)中。對於未信的人,Daniel也借助現今「靜觀」風行的現象,用現代人喜歡的模式,推廣一套蘊藏基督信仰內容卻沒有宗教語言的靜觀。香港把基督宗教的contemplation譯作靜觀,亦把坊間的mindfulness譯作「靜觀」,Daniel贊同這樣很好,香港教會可以有一個與世界溝通詞彙。不是所有的「新朋友」都喜歡查經,但如果邀請「新朋友」一起靜觀,他們可能比較有興趣,畢竟,受到社運及疫情的衝擊,人最需要身心靈得到安頓。Daniel的主要身份是神學院老師,但他也是一名社工,課餘時間,Daniel也會到醫院帶領人做靜觀,這當然是一套蘊藏基督信仰的靜觀。

一套整全的基督教靜觀除了適時地回應時代的需要,對信徒本身經驗神也很有幫助。Daniel回憶他的老師巴刻(J. I. Packer)在課堂上提到,他只能教學生一些關於神的東西,卻不能教學生認識神,因為這在於學生個人的經驗及體會。Daniel同意經驗神之前要認識神一些事情,但單單聽完一篇好的道,看完一本好書並不足夠,只花10分鐘看完《聖經》,想想有甚麼「得著」,寫下筆記的靈修方式也不足夠。靈修是要「經驗神」本身,這是需要花時間操練的。

基督宗教也有靜觀,渴慕身心靈得到滿足及想經驗神的信徒,大可不必借助擁抱其他宗教世界觀的「靜觀」來滿足這些需要。


參考資料

彭順強。〈基督徒應如何看待靜觀和禪修?〉。《時代論壇》。2019年2月8日。網站:https://christiantimes.org.hk/Common/Reader/News/ShowNews.jsp?Nid=157033&Pid=104&Version=0&Cid=2050&Charset=big5_hkscs

彭順強。《「整全基督教靜觀」(Integrated & Holistic Christian Mindfulness/ Contemplation)》,未出版稿件。


[1] Mindfulness在香港譯作「靜觀」,台灣則譯作「正念」。

2018生命倫理對談 《基督宗教尋珍之旅》

第五回 打開天國之窗的聖像畫

講員:陳國權博士 | 整理:歐陽家和 | 陳國權博士(道在人間靈修、輔導、文化中心 主任) | 歐陽家和(明光社項目主任(通識教育及流行文化))
19/11/2018
明光社

基督新教傳統靈修方法,不外乎就是讀經祈禱。近年有不少信徒引入天主教修士靜禱的方式,例如默觀等等,經過多年討論開始被接納。至於聖像畫靈修等方法,似乎仍有爭議,未為教會普遍接受。道在人間靈修、輔導、文化中心主任陳國權博士在9月21日舉行的「打開天國之窗的聖像畫」活動中解釋,我們面對信仰,太習慣運用理性,但世界並非只有理性和科學,要進入屬靈的世界,需要門路,聖像畫可以說是一扇窗,使我們透過圖像,穿梭於屬靈和屬物兩個國度。

人,是有靈的生物,用陳博士的說法,是唯一能夠在屬物世界和屬靈世界穿梭的生物。他舉例說,保羅就曾穿越三層天,可看到奧秘,是屬靈世界的妙境。可見屬物世界與屬靈世界是同時存在,兩者沒有高低、從屬之分,並且不是彼此對立。我們生而為人就有能力去接收屬靈世界的資訊,透過聖靈,我們可以知道上帝的旨意,和祂在我們身上的計劃。

不過,理性主義和科學主義的興起影響著教會的傳統,而屬靈世界因而受到排斥並且遭徹底否定。陳博士指出,我們以為可以透過理性,就甚麼都能解釋,我們亦會因而有安全感,但理性其實不能解釋許多事,特別在宗教信仰裡,只用頭腦是不行。他說:「今日我們的基督教信仰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太過理性主義,永遠進不到心裡面。」他舉例說,曾經有肢體向他坦白表示,雖然信主多年,聽過的道也很多,記得的也不少,但她卻覺得上帝離她很遠。可見她聽到的道仍然停留在頭腦,在理性層面,未有進到心裡去。

基督新教強調理性,放棄了聖像畫靈修等傳統,但世俗世界卻充斥著不同的圖像,不過這些圖像無法讓人進入屬靈世界,只會令人沉浸在貪慾之中。陳博士稱每日在我們的生活中,不論在公共交通工具,例如地鐵,到處都是廣告,即使擠進了車廂中,人人拿著手機,看的也是智能手機中的圖像和影像,他慨嘆:「我們整個生活,整個生命被今日成千上萬的icons(圖像)shape我們,塑造我們……shape了我們怎樣的生命?現代人的生命用甚麼去描寫?焦慮兩個字,不安兩個字……小朋友從小開始,被他眼睛眼球所接觸的無數icons shape他的生命,塑造他的生命,但這生命無辦法能夠超越,他只能在不安、焦慮中。人愈來愈貪婪,無限度的貪婪。」

陳博士解釋,進入屬物的理性世界,依靠推理邏輯、語理分析,通過經驗歸納法而獲得外界知識。但屬靈的世界是超越理性和經驗,需要透過意象、比喻、象徵、符號、直覺去體會,這一切都依靠我們的心進入屬靈世界。我們要重新學習如何將屬靈的世界揭示在自己面前,否則我們無法進入上帝的同在。

要透過圖像(即聖像畫,兩者是相通的)進入屬靈的世界,很多信徒會對此有戒心,擔心自己是在拜偶像,又覺得圖像有很多,不知道如何選擇。陳博士解釋,圖像只是一個象徵符號,它和文字一樣,因此希臘教父會說,圖像是用圖畫表達的聖經,即圖畫式聖經。因此,圖像不是「畫」(draw)出來的,而是「寫」(write)出來的,就像聖經一樣。他強調他所指的圖像,是東正教的圖像,而東正教很能夠保存圖像這方面的屬靈遺產。圖像就是指形像(image)、畫像(picture)或肖像(portrait),而圖像的內容是關於耶穌、馬利亞、使徒等。圖像被稱為「天國之窗」(a window to heaven),它引導觀者與更高更大的超越者——上帝連結。由於圖像本身只是一個媒介、途徑,而不是目的。陳博士指出,就像十字架象徵著上帝無限的慈愛和無私的犧牲,但如果我們將十字架,那木頭神化了,那麼十字架也會變成我們的偶像。

陳博士指出,在東正教的傳統裡,嚴格來說圖像並不是藝術品,雖然它具備了藝術的特性,但它的目的是供崇拜和祈禱之用,它是運用圖案畫像等來表達神學。而圖像往往不是運用寫實主義來表達,我們在當中看不見現世的短暫幻變——生老病死、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因為它所表達的是超現世的永恆不變景象——新天新地。

其實圖像雖然是一張畫,它很多時看起來甚至是不合常理的,其扭曲、變型、誇張、逆向或倒向透視點、不正確比例等等。每張圖像雖有不同,但全部也是「寫」出來的,畫家不能按自己的好惡來創作,「寫」的時候亦有其定則,所以那些所謂的不合理,每次也會準確的呈現,而且圖像背後亦蘊含神學、屬靈意義,為的就是表達、描述另一個世界。

如此,沒有學過看圖像,也不曉得它背後所蘊含的神學意義的人,能否閱讀這些圖像?他們在當中會不會有所得著?陳博士的答案是肯定的。屬靈操練當然可以透過學習和練習進入,但圖像本身亦會帶人進入和諧、祥和、寧靜之中。陳博士表示,曾經有位牧者上他的課,後來他選了一些自己喜愛的圖像張貼在辦公室裡,有位年輕人到辦公室找那位牧師,便對牧師這樣說:「牧師,今次我進你的office(辦公室),跟以往進你的office很不同,不同的地方只是貼了兩個icons(圖像)……就是我今天進你的office裡,我感到一片的寧靜。」用沙漠教父的說法,這就是一種身體、靈裡感受到寧靜,全面休息,可以安歇的狀態,在東正教的靈修傳統裡,稱之為「息」(hesychia)。圖像是一個象徵,它指向上帝,同時亦將上帝帶到我們的當中,而上帝就是神聖的寧靜。

陳博士鼓勵有興趣進一步認識圖像的朋友,可以透過閱讀書籍學習,但必須看書看得通,看得明白才行,而他們亦可以選擇一兩張特別喜歡的圖像去作靈修操練。或許有人會擔心,在沒有人引導下進入圖像的世界,會否「走火入魔」,陳博士指出初學者是需要有人從旁指導的,但單單看一兩張圖像,並從中感受寧靜,這是安全的,更笑言「走火入魔」不是想像的容易。學習的人如果渴望進深認識的話,則需要導師指引了。

 

基督宗教尋珍之旅系列

第一回 與神相遇的靈修

講員:彭順強博士 整理:吳慧華 | 中國宣道神學院 基督教靈修學碩士課程統籌 | 高級研究員
19/03/2018

靈修,對基督徒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詞彙,從決志歸主一刻開始,便會有不少信徒告訴你,做了基督徒之後,除了要加入教會敬拜神,過教會的團契生活外,個人方面亦要開始有靈修生活。更正教的信徒比較熟悉以默想經文來靈修,但原來,靈修的意義非常豐富,亦有不同的方式進行靈修,以經文默想只是眾多形式中的其中一種。1月11日的晚上,彭順強博士帶領大家去發掘「靈修」這一座寶庫,從中去體會不同的靈修方法。

 

靈修的意義

彭博士指出一開始時靈修的英文原為devotion,後來才被spirituality所取締。無論是devotion,還是spirituality,靈修的意義是十分豐富的,一個單辭實在難以涵蓋當中的意義。

 

學者們對靈修都下個不同的定義:

R. P. Meye認為是「活出聖靈」。

Jordan Aumann指出「藉著恩典的內在生命而參與在基督的奧秘裡,並被信、望、愛及其他的基督徒美德所激勵」。

Gordon Wakefield提到「是有關禱告如何影響所作的、我們的行為,對生命的作風,及對他人的態度」。

Alister McGrath相信「是有關信仰的生命:它是推動生命和生命的動機,及有助於維持和建立生命。它激發信徒的生命,並催促信徒深化和成全那現剛開始的生命」。

盧雲認為它是神學(認識神)加上心理學(認識自己),以及加上事工(服事世界)。

而彭博士的定義是:「有關基督徒如何靠著神在基督耶穌裏的恩典,1. 經歷那三位一體的神,2. 並藉著聖靈的能力,效法基督,生命因而得以更新,和回復神的形象和樣式,3. 及彰顯於對身邊的人及社會的關懷和服侍上。」

 

當人與神相遇時,生命得以改變,便會關心他人,走向人群。更正教信徒靈修時不忘發掘經文的當下應用及對自己的提醒是好事,但靈修除了有關個人的靈性,亦關乎自己如何對他人作出關懷。

 

靈修的不同方式

彭博士指出現今更正教的信徒對靈修的理解比較窄狹,這主要受到馬丁路德、慈運理及約翰加爾文等人的影響,更正教的信徒生命大多以聖經為中心。彭博士用心地整理出教會歷史上出現過不同的靈修傳統,從他提供的詳盡資料來看,以聖經為主的靈修是較後期才出現的方式。

 

一開始,新約信徒以耶穌為教主,看重神的國,並以聖靈為他們的力量。其後使徒教父著重於嚴守教會紀律。護教士努力辯證基督教為合理與超級的宗教。早期的沙漠教父提倡聖潔生活、禁慾主義、順服、默觀及工作。早期的神秘主義、東正教及新修道主義相當被動,主要記載與神相交並聯合的經驗。中世紀神秘主義主張默觀,並將理性融會於靈修之中。到了十三世紀,聖方濟各及道明會等修會則把焦點放在道成肉身的服侍。

 

更正教的以聖經為中心的靈修到了十六世紀才出現,強調聖經之餘,成聖及神的主權亦是重點。重洗派強調重新的生命,宣教、做門徒要付出代價,以及為主殉道。而天主教的聖依納爵、德蘭及十字架約翰的靈修傳統則發展出想像式的屬靈操練與屬靈提昇。不少人熟悉的神秘經驗、靈魂的黑夜、屬靈的婚姻及多種屬靈階段便是這時期出現的。法國天主教的屬靈改革再次提出人人皆可活出聖潔生命,苦修主義,在日常生活中經歷神。更正教的聖公會推動以敬拜為中心的敬虔。

 

十七世紀,天主教的詹森主義及寂靜主義的出現帶來全然被動的靈命。更正教的清教徒著重聖潔、重生、守安息日。貴格會提倡與神直接相交、聖靈是內裡火光、活潑的團契生活及社會公義。敬虔主義看重更新、主日外查經及社會責任、循道主義鼓勵信徒在今生達至全然成聖,並以聖詩培養靈性。基督徒的存在主義則以信心超越理性,並且建立屬於自己的信念與委身。

 

到了二十世紀,拉丁美洲及南非的解放分別發生在天主教及更正教當中,前者高呼耶穌是人民的解放者,看重神的臨在與大能、敬拜及群體生活。後者則著重肉體與政治上的釋放,以及個人並群體的釋放。更正教出現的靈恩運動,主張聖靈大能的生命、推崇方言、神蹟及預言。天主教的普世基督教提倡整全的基督徒生命、屬靈指引、社會關懷、自我認識及環保。更正教以王明道及倪柝聲為主的華人基督教強調實踐日常生活中的敬虔,策略性的宣教工作。

 

欣賞不同的靈修方式

無論從靈修的意義或歷史上所出現過的靈修傳統看來,靈修方式並不是單一的,也不是絕對的,不同年代會給人不同的答案,歷史告訴我們不同人的確會根據不同的傳統去靈修。

 

綜觀歷史上不同的靈修傳統,大概可以把它們分為六個傳統類別:1. 默觀傳統、2. 聖潔傳統、3. 靈恩傳統、4. 社會公義傳統、5. 發現以聖經為中心的生命、6. 發現聖禮的生命。

 

今天還有機會學習這些靈修傳統嗎?彭博士為大家介紹了一本幫助信徒轉化生命的屬靈操練書籍——Spiritual Disciplines Handbook: Practices that Transform us,雖然此書沒法囊括所有靈修傳統,但也為大家提供了不少的方式。書中提到七個屬靈操練的範疇:1. 敬拜(安息日、敬拜、聖餐、默觀)、2. 向神開放自己(察驗、靈程日記、實踐神的臨在、退修、簡樸)、3. 放棄錯誤的我(認罪和自我省察、擺脫、明辨、安靜、獨處、屬靈導引)、4. 與其他人分享己命(貞潔、群體生活、屬靈指導、服事、靈友)、5. 聆聽神話語(查經、靈修、默想、背誦)、6. 活出基督的愛(憐憫、謙卑、公義)及7. 禱告(配合呼吸的禱告、歸心禱告、默觀式禱告、對話式禱告、禁食、定時禱告、心靈醫治、代求、明陣禱告、禮儀禱告、禱告伙伴、經文禱告、集中的禱告、步行禱告)。

 

到了今天,或許對很多更正教的信徒來說,很多靈修傳統都似乎已成為歷史,但事實上,只要我們願意,今天仍然可以藉著實踐不同的靈修傳統,好好成長。

 

 

延伸閱讀:

彭順強:《還我屬靈本色:禱告、讀經、敬拜》。香港:天道,2006年。

彭順強:《勇闖七重山:屬靈生命階段與信望愛》。香港:天道,2017年。

彭順強:《二千年靈修神學歷史》。香港:天道,2017年。

 

Calhoun, Adele Ahlberg. Spiritual Disciplines Handbook: Practices that Transform us. Downers Grove, Illinois: IVP Books, 2005.

Foster, Richard. Streams of Living Water: Celebrating the Great Traditions of Christian Faith. San Francisco, HarperCollins Publishers Inc., 1998.

自我物化比他人物化更可怕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高級研究員
14/09/2017

當我們提到女性被物化時,大概是指女性得不到應得的尊重,只被視為一種商品。除了她們的身材、樣貌被人恣意批評,她們更有可能被視作性幻想的對象。在物化的過程中,人們可能只關心她們的胸部有多大,腿部有多長,而不是她們實際上是一個怎樣的人。

 

女性被物化源遠流長,單是傳媒或廣告行業便在「物化女性」這方面出了不少力。在鎖定男性為鎖售對象的產品廣告中,有一些喜愛賣弄著性感胴體的女性。至於美容中心,多年來更把物化女性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不斷強化女士的意識,便是女性若要活得有自信、獲得男性的青睞、又或要維繫家庭幸福,便必須改造自己,達至社會的審美標準。社會上所謂的審美標準,每一個年代都不一樣,近年來多流行白、瘦臉、體型纖瘦,於是不少女性去打美白針、瘦臉針、注射玻尿酸及肉毒素、節食減肥,甚至進行抽脂手術。而隨著韓風興起,也有不少女性甚至遠赴韓國,進行整型手術。

 

香港有醫院於2016年公佈整容數字的同時,也顯示整容的風氣愈來愈年青化,有不少17至18歲的大學生在升大學之前進行微整型。另外,亦有報導指出曾有家長帶領4歲的女兒去割雙眼皮、又有家長為了5歲的兒子不再有一對「兜風耳」,帶著他去做整型手術。以前我們會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現在無論是臉皮或身體,都彷彿只是身外物,有需要時便可以「大整特整」。

 

那些可以接納自己真面目的人,可以對他人的物化無動於衷;相反,發現不了自己的好,一直與他人比較的話,可能容易控制不了自己而走上自我物化之路。有報導指出澳洲麥覺理大學(Macquarie University)與新南威爾士大學(The 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合作進行了一項研究[1],發現在350名18至25歲澳洲及美國女性中,只要她們每天花費30分鐘瀏覽朋友的健美照片,便會開始專注自身的外觀與體重。那些花費愈多時間瀏覽照片的女性,愈發對自己身體形象感到不滿。當女性經常遭受外來的審美觀洗腦,便會變得愛與他人比較,而在比較的過程中,或會毫不留情地批評自己身體的不同部份,忽略了她們的價值,陷入自我物化。

 

自我物化是一條可怕的路,因為你大概可以逃離那些對你評頭品足的人,你卻無法逃離自己對自己的不滿。內地有一個整容成癮的人,她天生麗質,卻抵受不了社會上的審美要求,在國內做了下巴手術之後,覺得鼻子不對,於是又做鼻子,但感到可能在韓國做整容手術才是自己想要的,於是又去了韓國做多一次鼻子……總之花了巨款,整形手術做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弄到母女關係破裂,也要堅持繼續整容下去。

 

這位女士或許比較極端,但如她一樣極端的,原來也大有人在。她所認識的朋友,大都如她一樣,崇尚整容,她們以一句大陸非常流行的說法來形容她們的友情,便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臉同鼻同醫生。」對這班人來說,撞臉不撞臉並不是一個重要的問題,重要的是他們的臉孔是否乎合當下流行的美,當潮流轉變時,他們有可能再去弄一次鼻子,務求自己的臉容可以跟上潮流。

 

愛美不是罪,前題是不要走得太過,讓自己老是活在商業社會建構的審美觀下,做出損害自己的行為。要知道每一枝針,每一次手術其實都代表著一次風險。

 

[1] 〈【人比人比死人?】澳洲研究:女性自我物化 長期看IG健美照易自慚形穢〉,明報,2017年9月4日。

 

曾經刊載於:

獨立媒體,14/9/2017

代代失傳?父母對子女身心靈的影響

吳慧華、李秀中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實習同學(香港神學院道學碩士一年級)
29/08/2017

2017年6月23日,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在阡陌中心舉辦了一年一度的週年研討會。是次主題為「代代失傳?父母對子女身心靈的影響」,旨在強調在子女的成長過程中,父母對子女的關懷及管教非常重要,也從而帶出父親及母親的角色有其獨特之處,彼此不能替代對方。

陳永浩博士招雋寧先生發佈了「子女對父與母參與的觀感及自尊感的關係──香港中小學生調查」結果。結果顯示對於兒子和女兒來說,相對於父親,母親所表達的接納、喜歡、愛護、唯獨的親密感等為影響子女自尊感的最強因素。母親在女兒建立女性角色及自尊感這方面,有著無可取替的獨特性;而父親對兒子則有非常正面的鼓舞,有助他能勇敢地面對成長中的挑戰。父親與兒子單獨相處;母親與女兒單獨相處,都有利於子女健康地成長。

屈偉豪博士分享父母如何有智慧地參與子女的生活圈,他提出子女希望有私隱,以及獨立自主,父母因此不能期待子女事事對自己表白。父母抓得愈緊,子女走得愈遠。直升機家長、失蹤的家長、或是功能性的家長,都不是最好的父母模式。那些做好自己的榜樣,願意花時間關心孩子、督導孩子,以及努力與配偶一起營造溫暖及健康家庭的父母,反而更能幫助孩子。另外,屈博士也建議教會領導層在計劃教會事工時,多考慮信徒的家庭需要,讓信徒有更多家庭相聚的時間。

譚日新博士提出父母如何培養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他指出父母難以做到好的父母,不是因為技巧,而是未能做好自己或處理自己以往的創傷。嬰兒的腦部一開始便如互聯網一樣,不斷地編織網絡,長大後會愈織愈密,如果父母可以幫助子女織出好的網絡,鞏固他們正面的經驗,他們長大後會比較正面一些。因此,當子女在嬰兒時期,父母如何與嬰兒的相處是非常重要的,多與他們對話,以及用眼神與他們接觸,都可以幫助孩子成長後較為正向。

梁林天慧博士提出政府應強化家庭政策,她指香港人普遍不了解「綜援」的意思。本著獅子山精神,香港人習慣自食其力,對政治及社會事務的投入度不多,但要改善家庭問題必須關注政府的公共政策。梁博士指出香港貧富懸殊、中港婚姻多、離婚率極高、商業化及功利化的思想等社會問題都與家庭問題息息相關,政府需要反思這些問題,以及探討如何設立一些政策,更貼近市民的需要及福祉。

趙仲凱先生綜合不同專家的理論,指出做好早期的家庭教育是替兒童打好基礎,使他們可以在一生中豐盛地成長。建立孩子的自尊感是發展他們生命成長動力的重要一環。家長可以透過遊戲讓兒童在親子關係中經驗被愛、被認同及被尊重,孩子得到父母的鼓勵及支持,不但與父母的關係更為密切,也會因此而建立自尊感。

歐醒華牧師分享父母如何與子女一同實踐信仰,他指出父母養育孩子實際上影響著孩子的價值觀與世界觀。父親要有做好屬靈父親的醒覺,他們是有責任牧養自己的孩子,並且與孩子走上一條有目的地的靈程路。至於實踐信仰並不是要過一種宗教生活,而是如何去生活。父母幫助孩子活出神所希望的生活,讓他們去經歷信仰的真實,這便已經是幫助孩子去實踐信仰了。

 

愛神便不能愛潮流嗎?

生命倫理對談第四回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29/08/2017

講員:張志儉博士(香港大學教育學院 高級講師)

潮流一定不好嗎?身為基督徒只可以愛神,不可以欣賞潮流嗎?我們如何學習欣賞潮流,甚至如何善用它成為與年青徒信溝通的橋樑?7月6日的晚上,香港大學教育學院高級講師張志儉博士與大家一起分享他「追」潮流的心路歷程,從而為大家回應上述的問題。

甚麼是潮流?

潮流是甚麼?潮流是有時間性的,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空間,有一些「東西」流行著,而這些「東西」屬於普羅大眾,被大眾一同分享著。無論任何時期,不少人都會喜歡上流行的東西,因為人的心靈很空虛,很多人都需要潮流去填補人心靈的空虛。

潮流會不知不覺成為人的一部分。張博士憶述他參加舊同學聚會,與舊同學聊天時,勾起了不少舊有的記憶,從他們口中,重新整理從小到大的自己;潮流也是如此,它勾起人的回憶,成為人成長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當年披頭四流行時,不管自己有沒有留著他們的髮型,身邊總會出現「披頭四」,同年代的人會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在回想這些潮流時找回當時的自己。

沒有永恆的潮流,但好的作品是會被流傳下去。例如Beyond的歌曲,當中有不少歌曲現今還是讓人津津樂道。《光輝歲月》甚至在2008年被重新填詞改成《大學問》,更成為汕頭大學畢業生每年都唱的歌。

欣賞潮流,發掘它有趣之處

張博士回憶大學期間特別喜歡看電影,也愛看音樂雜誌。他發現當中有很多是書本沒有教授的,讓他覺得很新鮮,也很新奇。張博士因此不再甘於追求書本上的知識,而是學習書本以外的東西。他認為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只要我們學會欣賞潮流,不但對自己有益,也可以作為與年青人之間溝通的橋樑。

張博士憶述他一段教書的經驗。那時他在某間中學任教,初執教鞭經驗不足,預備充足的課程只教了20分鐘便教完了,那麼餘下來的時間怎辦?於是他跟學生分享了明星的趣聞。本來無心聽課的學生,馬上變得興致勃勃。第二天他進入課室,當中有一個「大家姐」與他「講數」,希望他一半時間教書,一半時間細訴明星秘聞。自此,張博士不再需要管理課室秩序,因為自有「大家姐」替他管教不聽書的學生。

不過,張博士知道這做法不能長此下去,於是他決定把潮流融入日常生活,成為課程的例子,而此舉喚醒了學生的學習興趣。例如他講述經濟學上「職業流動」(Occupational mobility)這一概念時,當他一提球王馬勒當拿,一個幾乎睡著的學生馬上清醒過來,並且與張博士繼續討論「職業流動」此課題。張博士藉著這經驗指出,事實上不是學生不夠聰明,只是很多時,他們好奇之心被大人扼殺了。

好的老師是要教導學生、偉大的老師是要啟發學生。今天的老師,或許可以從《王者榮耀》這手遊開始,向學生講解李白及荊軻等。

警覺聆聽,追上潮流的步伐

面對潮流,張博士認為人們不需要擁抱潮流,卻需要對它有基本的認識,因為對潮流有所認識,才能夠對它進行適當的批判,以及指出它當中被扭曲的價值觀。年青人一般都受潮流影響,如果信徒完全放棄,拒絕認識此部分的話,只會把青少年拱手讓給這個世界。

某一輩的人都說現在的流行歌不動聽,老是在懷緬顧家輝及黃霑的日子。事實上,新一代的音樂人也創作了不少好的作品,問題是人們能否放下自己的成見,去學習年青人的潮流。為了與年青人溝通,前輩應要去學習晚輩的潮流,而不是反過來,要求年青人去學習前輩的愛好。

當然,這並不是意味著前輩要一面倒去遷就年青人的口味,前輩也可以透過自己熟悉的作品與年青人一起探討不同的觀點。只是向年青人介紹好作品的時候,要留意這些作品對年青人來說是否與他們相關(relevant)、他們是否有興趣(interesting),以及對他們來說有沒有意義(meaningful)。

張博士講述潮流之餘,也推薦了一些電影給大家欣賞,如《十月的天空》、《爭氣》,《鋼鋸嶺》、《沉默》等。這些電影都有助向年青人傳遞正面的思想,也可以啟發他們更具體地看見信仰的真實,以及反思基督徒的掙扎。

 

工人得工價是應當的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1/08/2017

自從香港於2011年5月1日正式實施《最低工資條例》以來,香港仍有不少人指出最低工資對香港有相當不利的影響。例如最低工資會扭曲市場機制,因為最低工資在某些行業過高了,在某些行業卻是過低,這種做法只會讓社會資源出現錯配。最低工資另一負面影響便是增加了僱主的營運成本,削弱香港僱主的競爭能力,特別是香港的中小企業或服務性行業,為了降低成本,最有可能便是向「人」下手。而當僱主面對最低工資,他們比較願意以最低工資去聘請有經驗的工人,令年輕工人完全失去就業機會。

事實上,最低工資真的會增加失業率?引致社會資源錯配?甚至成為年輕人失去就業機會的罪魁禍首嗎?香港的最低工資於2011年5月推行,天主教香港教區教區勞工牧民中心便在同年8月出了一份《香港最低工資對中小企業的影響及探討其他影響經營的因素質性研究報告》,當中訪問了14間中小企,報告的結論是:「在深入了解十四間中小企的營運後,我們得出最低工資其實對大部份中小企影響不大,絕非外界般估計,最低工資會引起許多負面影響如失業率上升、中小企倒閉,這些統統都沒有在我們的調查中出現,所以,之前許多商會或僱主對最低工資存有恐懼,其實是過分憂慮了。其次,在我們調查所得裡面,導致中小企營運困難的各種原因中,僱主都認同是受匯率或通脹影響的來貨價,以及經常增加的租金,才是他們中小企的最大營運困難,而絕非最低工資的實施。故此,我們重申最低工資並非導致中小企營運困難的源頭,外間妖魔化最低工資會帶來中小企倒閉、失業率上升,絕對是誇大其影響,令最低工資成為代罪羔羊。」

開源節流一直是老闆需要做的事情,特別是大企業的老闆,因為他們必須向股東交代。2017年3月,滙豐銀行為了削減成本,香港IT部門有120人收到大信封。為甚麼是IT部門,因為編寫程式、網絡支援、網絡保安、維修自動櫃員機等工作都可以外判,而隨着互聯網日漸普及,愈來愈多工種可以減少。除了滙豐銀行大規模裁員,國泰航空於本年5月亦有行動,兩次一共裁減600名後勤人員。理由是因管理不善導致2016年的業績虧蝕近6億港元。雖然上述大規模裁員原因各異,但都與最低工資無關,而兩個大企業加起來的裁員人數,相信其他中小企如何努力裁員,都不知何年才可以追上。

至於資源錯配,坊間曾有謠言指出自從有了最低工資後,便請不到洗碗工人,有人以為洗碗的工作相當辛苦,因此認為在相同的薪酬之下,洗碗的工作便被人嫌棄。問題是,僱主只會付出最低工資給洗碗工嗎?有新聞報道指出,有一間位於中環的食肆,不惜包飲包食,以時薪約66元聘請洗碗工,這種薪酬比最低工資高逾倍,卻仍然招攬不到洗碗工。店主表示洗碗一職「較侍應難請,工作辛苦、長期要困在一個地方、工作環境濕熱、碗碟又重;而侍應人工與洗碗接近,工作時又可與客人聊天,相對更吃香。」洗碗工的工種的薪金一般比較高,是工作性質讓不少人卻步。

至於最低工資讓年青人失去就業機會?青少年失業的原因很複雜,沒有嚴謹的研究,而單憑揣測,難以證明最低工資是禍首。反而,根據上述食肆老闆的說法,青年人離職,不是因為有最低工資而令老闆不給他們機會,而是他們的父母捨不得他們辛苦力勸他們辭職。而根據香港青年協會在2013 年 8 月所發佈的一項「高不成、低不就」調查,當中發現年輕人不了解自己的性格和能力,出現了職位錯配。另外,也有不少年青人因為欠缺工作經驗而找不到正職,在最低工資還未實施之前,絕大部分人一樣因著欠缺工作經驗而找不到正職。另外,香港的工種選擇不多,讓不少年青人找不到有興趣的工作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說到底,從2011年的28元到2017年的34.5元。香港工人的最低工資沒有高了很多,卻一直被不少人質疑,彷彿這條例有多邪惡,讓香港失去競爭力。其實,《香港最低工資對中小企業的影響及探討其他影響經營的因素質性研究報告》中提到「受訪中小企僱主們都認為,相對最低工資的影響,租金上升和來貨價上升才是其經營困難的原因。在租金方面,受訪僱主都認為租金的升幅已達不合理的水平,每次續約的租金升幅均會對他們構成沉重壓力,甚至可直接令他們結業。」

工人得工價是應當的,可悲的是香港沒有一個公義的環境讓努力的人得著當得的工價。商人賺取利潤是沒有問題的,不過,當企業獲得暴利而工人又無法合理地分享成果時,市民大眾對這種不公義情況的不滿便會愈來愈大。

曾經刊載於:

獨立媒體,2017年8月11日
 

職場上隨波逐流才是王道?

吳慧華 | 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26/06/2017

2017生命倫理對談 《抉擇‧人生》系列

講員:李適清博士│中國神學研究院副教授(神學科)

「隨波逐流」原指到沒有自己的立場,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只能隨著別人走。但在職場上,隨波逐流可能有不一樣的意思。員工不是沒有自己的立場,也不是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只是,想到升職加薪,想到避免與其他人發生衝突等不同原因,有些人便對黑白是非妥協了。5月12日的晚上,中國神學研究院副教授李適清博士,偕同中神的同學與大家一同分享如何在職場上成為一個「靈巧像蛇」,卻又「純良如鴿子」的人。

李博士指出在職場上,最難處理的不是問題本身,而是人際關係,因為不同人便有不同的價值觀,不同的價值觀成為各種衝突的來源。在職場上,信徒可以嘗試以一套名為HUG(擁抱)的神學框架去反思自己的價值觀,以及用以處理職場上的問題。

HUGH──Habit(習慣)

「只是要棄絕那世俗的言語和老婦荒渺的話,在敬虔上操練自己。操練身體,益處還少;惟獨敬虔,凡事都有益處,因有今生和來生的應許。這話是可信的,是十分可佩服的。」(提前四7-9)

我們每天都做不同的決定,每次決定一件事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是基於「本能」,沒有太多空間去思想倫理問題。因此我們要操練自己,建立出合乎信仰的倫理價值觀,並且習慣以這些價值觀去回應各樣事務,成為我們的「本能」反應。一個人不會天生便能作出上述的「本能」反應,我們需要習慣屬靈操練,每一天都親近神,讓我們勇敢地實踐出我們所知道的道。

李博士分享一位弟兄的故事,他的公司有很多人事問題,大家上班都不認真做事情,而是「玩野」度日,總之便是通過電郵對付人,並且箭頭亂飛。面對這種工作環境,弟兄無疑是沮喪的,他可以選擇隨波逐流,同樣成為一名射箭手,但他決定不成為這一類人,選擇認真做事。當他認真做事的時候,有一些同事發現他與他人不同,反過來幫他擋箭。當信徒習慣親近神,習慣活出信仰,我們在職場上或會有新的轉機。

HUGU──Unlearn(除掉)

「不可叫人小看你年輕,總要在言語、行為、愛心、信心、清潔上,都作信徒的榜樣。」(提前四12)

耶穌說祂自己才是道路、真理、生命,然而,我們一出生,便要學習這個世界的價值觀,被告知我們要做甚麼。職場上有很多聲音欺哄我們,甚至恐嚇我們,例如你不這樣做,老闆便會辭退你。事實上,老闆不一定如此,另外,職場上的做法可以有無數可能,不是只有Say Yes 或 Say No的可能性。

李博士分享到當年她的老闆見識了歐洲的稅務計劃之後,也想她做出一份類似的稅務計劃出來,大家都明白這份稅務計劃的目的,是盡可能合法地逃稅。李博士沒有直接說好,也沒有直接拒絕,每當老闆問她進展如何?她會說「不明、未想通」,久而久之,他老闆便明白了李博士其實是不想落實這一種稅務計劃。

我們可以行出合乎信仰的價值觀,而不需要以世界的價值觀限制自己。神是有創意的、有能力的,祂必會為我們預備出路。公司的結構可以有翻天覆地的改變,信徒需要懷著信心忍耐,不要小看自己在職場上的榜樣。

HUGG──Gift(禮物)

「況且我們的軟弱有聖靈幫助,我們本不曉得當怎樣禱告,只是聖靈親自用說不出來的歎息替我們禱告。鑒察人心的,曉得聖靈的意思,因為聖靈照著神的旨意替聖徒祈求。我們曉得萬事都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他旨意被召的人。」(羅八26-28)

生活環境及系統有很多框架及限制。我們的世界被罪扭曲,沒有一份職業是舒適及沒有掙扎的,我們只有盡量在被扭曲的Given(限制)之中看到Gift(禮物)之所在。任何事都有正反兩面,既然我們沒法改變限制的時候,便只好靠著聖靈,養成用屬靈眼光去看事物的習慣,把限制變成禮物。

有一位老師向李博士投訴教職生活已經很忙,學校的高層還要勞民傷財籌備活動,為此他感到非常不滿。李博士反問他在一個被限制的活動中,有否看到好處,例如對學生有沒有用?老師認為這些活動也不是完全沒用。當我們無法改變環境時,我們可盡量在其中找到益處。

靠神的能力逆流而上

在職場上,信徒盡力在自己的職位上演繹出一個基督徒應有的樣式。每一日的工作環境都成為信徒的戰線,我們被不同價值觀挑戰及包圍,人只有靠著聖靈才能不隨波逐流,只有堅持,才能在不同的人或事身上,看出神的心意。

當然,我們或會有跌倒的時候,但一本小說或電影之所以精彩能吸引人,是因為劇情有高低起伏。我們的生命是神與我們一起撰寫的書籍,我們不必看別人如何看自己,重要的是神如何看我們。我們學習在微小的事上忠心,勇敢地抵抗洪流。

在聚會當中,中神的同學分享到,她所任教的學校,當中的「擦鞋文化」非常盛行,她十分不適應當中的生活,每一天上班都非常痛苦,後來她反思自己內裡有很多負面情緒,而又沒有為學校的情況禱告,她學習要多多讚美神,自此,她變得可以主動向同事及學生微笑及打招呼。

神會給與人勇氣及能力面對不同的挑戰,我們可以藉著讚美神,也可以藉著心裡哼唱某首詩歌而度過難關。雖然在信仰上沒有特定的方程式,但只要時刻敏銳神,信仰的力量是可以真實地改變自己的心態。

 

人類敵不過人工智能?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高級研究員
22/06/2017

AlphaGo有多厲害?它分別打敗了柯潔及李世石這兩位世界級的圍棋高手。有網民高呼「想到機器無敵時,也是一種恐懼呀。」。也有人估計AlphaGo的母公司DeepMind會蒐集AlphaGo與兩大高手爭戰的數據,並且公佈成論文,並宣佈「人腦敵不過電腦的時代已來臨」。

是否AlphaGo打敗了兩大圍棋高手,便代表電腦勝過人腦的時代已經來臨?事實上,自從發明機械或電腦開始,人腦便註定「比不上」它們。試問現今還有誰可以準確無誤地記下一萬個客戶的資料,還包括他們的出生年月日(有了智能電話之後,可能連10個電話都說不出)?正如自從人類發明汽車一刻,便知道在道路暢通無阻的情況之下,人類是無法與汽車匹敵一樣。如果我們可以接受人類奔跑的速度比不上跑車,記憶力不如電腦,那麼,我們亦毋須得被AlphaGo比下去,因為AlphaGo與人類比拼的,返回最核心的仍是記憶力、計算能力,以及不眠不休的學習能力。

AlphaGo本身不懂圍棋規則,卻可以贏了圍棋高手,全靠被人餵養了3千萬份棋譜,而當中不乏高手的佈局資料,透過這批海量資料,好讓AlphaGo懂得模仿高手出招。再配合策略網路(判斷對手最可能的落子位置)及評價網路(下在這的勝率是多少) 、蒙地卡羅樹枝搜尋法(從有限的組合中計算最佳的位置)。另外,AlphaGo可以做到晝夜不分與自己博奕,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開始時或許只有3千萬份棋譜,但到了與李世石比賽時卻已經增加到1億。這一種強大的組合,又試問哪一個血肉之軀有力量去抵擋?即使李世石出了「神之一手」擊敗AlphaGo,AlphaGo卻轉眼間變得更強大。

人類與人工智能之間,永遠無法有公平的競爭。DeepMind的創辦人之一,AlphaGo 之父Demis Hassabis(德米斯 · 哈薩比斯)在一次演講中提到:「圍棋就是一門藝術,是一種客觀的藝術。我們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可能因為心情好壞產生成千上百種的新想法,但並不意味著每一種想法都是好的。而 AlphaGo 卻是客觀的,他的目標就是贏得遊戲。」一部絕對冷靜客觀又會超級運算的電腦,又哪有人是它的對手?除非,人類可以發明另一部人工智能,比AlphaGo的推算能力更快更強大,這時,兩者的競爭才公平。所以,亦有人說,打敗AlphaGo的其中一個方法,便是有一隊專門研究人工智能的團隊,為柯潔教路。

所以,如果稱讚AlphaGo打敗了柯潔及李世石,倒不如稱讚它打敗了它的前輩DeepBlue。DeepBlue只做到打敗國際象棋冠軍,對於圍棋這種更複雜以及高手會憑直覺來行的棋類,完全無能為力。相對國際象棋,圍棋的變化性更甚,19格X19格的方陣,共有361個落子點,所以整個圍棋棋局的總排列組合數高達10的171次方。AlphaGo的成功不是證明人類的失敗,正如數據科學家尹相志提到,AlphaGo「根本就是為了下圍棋所設計出來的人工智慧,如果要拿它來解決其他問題,勢必神經結構以及算法都必須要重新設計。所以李世石與其說是輸給了AlphaGo,還不如說是輸給了數學」。AlphaGo的出現,它證明了人類在研發人工智能方面,又邁出了一大步。

雖然AlphaGo戰績輝煌,甚至被中國圍棋協會授予職業圍棋九段稱號,但在數據科學家眼中,它還是弱人工智慧,它沒有自我意識與思考,只在於計算而不懂得理解圍棋的美學與策略。難怪李世石都批評「下棋的電腦並不了解圍棋之美、人之美」。是的,你要它明白圍棋的文化精神,是絕對沒可能的事情。它不會理解為甚麼圍棋又名「坐隱」、「手談」、「忘憂」、「爛柯」,以及當中的文化精神。也不會明白執黑子者為何通常第一手會下在右上角,以表示對白棋的尊重,AlphaGo基本上是連圍棋規則都不會。

人工智能與人類最大的不同在於人工智能能力高,卻缺少了「人性」。Google雲端人工智慧暨機器學習首席科學家李飛飛提出「情感面,人工智能基本連起步都還沒有」。因為人類有情感,所以面對比賽有壓力,不能冷靜自如,但正正因為人類有情感,人在逆境中能夠迸發無窮潛能,懂得靈活思考及變通,超越本身肉體或智力的限制,完成很多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人類不應與人工智能比能力,而應與它們比「人性」。

 

曾經刊載於:

獨立媒體,2017年6月20日

面對苦難,我們還能愛神嗎?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高級研究員
28/04/2017
生命倫理對談
抉擇人生系列 ‧ 第三回

講員:楊慶球牧師 │ 加拿大恩道華人神學院院長

1755年,葡萄牙里斯本發生了一場大地震,一座大教堂倒塌,當時裡面有過千人在敬拜神,釀成不少傷亡。法國哲學家伏爾泰在這次大地震中逃出生天,事後卻異常憤慨,質疑神為何不讓地震稍遲或稍早發生,以致正在敬拜至尊貴的神的人不是死便是傷。從此他一生不再踏足教堂,且成為著名的反對基督教者。當我們遇到苦難,會否如伏爾泰一樣質疑神,從此不再相信神或愛神嗎?3月23日晚上,楊慶球牧師與眾多參加者闡述苦難問題的徵結所在,讓大家以不同角度思考苦難問題。[1]

奧古斯丁的神義論(Theodicy)

不少人認為根據基督教信仰,苦難是難以理解的,因為如果神是全能及至善,怎會容許苦難發生。大衛休謨(David Hume)等哲學家便曾提出類似的詰問︰如果神是至善,祂不會容忍世上充滿苦難和罪惡;如果神是全能,祂可以制止罪惡發生。世上充滿苦難和罪惡,這只帶出兩種可能:一是神是全能,卻不是至善,因為祂罔顧世人死活;二是神是至善,卻不是全能,因此祂無力阻止災禍發生。

楊牧師認為在回應苦難問題上,奧古斯丁的神義論值得大家參考。神是至善的,因此一切苦難或苦罪都與他無關。神沒有創造苦難或惡,惡的存在完全基於神讓人有自由意志。人可貴之處在於可以選擇,當人運用自由意志時,便有可能拒絕美善;當人不在美善之中,便自然陷入惡中。不過,人也必須承擔選擇的後果。

即使墮落後的人,本身也不會變得完全沒有美善,他仍然有良知,只是有些時候,人會執著於追求一些所謂的小善,並把它偶像化,這樣反而阻止人去追求至善。例如當人以為行施捨是極大的美事,也認為自己行得足夠時,卻沒有正視自己內心的黑暗,又或是好好修補自己與神的關係,那麼施捨便成為了阻止人去追求至善的小善。當人放棄至善,人的私心便令人誤用自由,惡便隨之而來。因此,有很多所謂的苦難,探其源頭,不是來自神,而是來自人的自私及慾望。

自然律與失序

「人種的是甚麼,收的也是甚麼」(加六7),雖然基督教並不完全排除因果律,但有些苦難的發生,本身是沒有原因的。伏爾泰憤恨地震毀滅很多敬虔生命,不過,大自然本身便存在很多天災,只是當地震不牽涉人命的時候,鮮有人知道曾有地震發生。以前地球人口稀少,人類可以選擇避開地震帶居住,但隨著人口愈來愈多,人類可以選擇居住的地方已經很有限制,甚至要住在地震帶之上等。

神創造了世界,讓世界自然運行,然而世界也因著人的罪受咒詛,地震及洪水等均按自然律發生。如果自然法則時有時無,就沒有一個穩定的世界,那麼生命只如一場夢幻。1755年里斯本發生的地震,神當然有能力遷移教堂,但祂不一定要如此行。祂既然按照祂的理性創造了這個世界,便讓它按自然律運行。人類不明白神為何不阻止悲劇,這是必然的,因為人無法與神有同樣的智慧,就如一個小孩子很難明白,為何當他哭著要注射防疫針時,父母都不理會他。直到長大後,他才能明白父母的心意。

這並不是說神是無情的。面對受苦的約伯,神不單責備約伯的朋友胡言亂語,使祂的旨意不明,祂還向約伯展視宇宙之大及宇宙之美。各事物發生及井井有條地出現,目的是向人類宣示一項事實:這宇宙是有理序(order)的。相反,苦難本身是無序(disorder)的,以及違反理性及自然律。神向約伯及世人顯示祂仍然坐著為王。雖然苦難讓人感到痛苦或不明白,宇宙卻是極其偉大,仍在祂掌管之下。不能因為一些苦難便否定神的存在,質疑祂的慈愛。正如德國哲學家萊希尼茲(Leibniz)所言,神創造了這個世界,雖然有苦難,但按照神的慈愛來看,應該是盡可能是最好的一個。

化妝的祝福?

有不少人認為人可以在苦難中學到了堅忍,生命質素因而提升,於是便把苦難看作是神給信徒的功課,為了鍛鍊信徒,讓信徒成長。因此人要存著感恩的心接受這一份禮物,並視之為化妝的祝福。

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很多人受盡無理逼害及凌辱,甚至家散人亡。煎熬過後,他們的生命質素反被提升,於是便向那些逼害他們的官員道謝,感謝這班官員讓他們歷盡苦難,明白受苦的意義。楊牧師認為這做法是荒謬的,他指出把苦難稱為化妝的祝福,最基本的問題是把本為惡的苦難從本質上變成善,這在倫理學上是錯誤的。

楊牧師指出因著「地受咒詛」,大地在等候救贖期間不斷發生疾病及天災,這些苦難是隨機及無意向的臨到人類,不是臨到這個就臨到那個。某人有病或發生意外不是道德問題,也不是神的偏好。神不會亂擲骰子,今天要你受苦,明天要他受苦,這是難以想像的。

苦難中仰望神的恩典

人生中有很多苦難,有些是自然界所引起,有些是出於人的罪,世界成了生命歷練的場所。雖然神容許某些苦難發生,有祂整全的計劃,但不可以說是神「創造」苦難。苦難本身就是惡,苦難的本質與上帝的愛對抗,所以神應許苦難只是一個暫時現象。祂全權掌控,施行救贖,到了新天新地,所有痛苦及眼淚都要過去。

信徒經歷苦難後生命質素得以提升,這句話並非肯定苦難的本質意義,而是肯定信徒生命的堅忍。期盼面對世上的痛苦,我們仍能信靠神並且愛祂,因為面對我們的苦難,神並不是無動於衷,而是會對我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林後十二9)。

 


[1] 有興趣者可參考楊慶球:《基督教不可信?——兼駁《哲道行者》》(香港:天道書樓,2006)一書。

讓孩子成為孩子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6/03/2017

今年2月下旬,香城映畫在youtube上載了一套名為〈我的生涯規劃〉的微電影,不夠一個月的時間,網上點擊率已超過30多萬。,在短短的7分46秒中,除了反映學生過重的讀書壓力問題,更通過四位小演員的演出,道出了香港不少值得大人思考及關注的問題:炒風、金錢決定成功與否、置業無望及人生意義,而教育制度、怪獸家長、學生自殺等課題更是劇情的主線。

微電影一開始便講述一個小學生表示未能連續三次默書拿到100分,便要被家長罰跪三小時之久,因此他決定自殺,幸而被三位同學拯救了。第一位同學安慰他說讀書不一定有「錢途」,大學生的收入與一個洗碗工人差不多,倒不如玩樂人生;另一位同學卻表示有錢最重要,香港很多有錢人都是靠投機炒賣而獲得財富,因此他已開始身體力行,估計中學畢業之後已有首期上樓;最後一位同學卻恥笑這方案,認為即使有能力付首期,也要50歲才能供完,在他的生涯計劃中,最重要的便是阻止父母再生另一位弟弟或妹妹,免得有人「分薄」其家產,並且每天讓父母進食致癌風險極高的食物,讓他們早些去世,這樣的話,便可以早日享用父母的一切。

有些人批評最後那位小演員教同學處心積慮殺父母實在是「教壞細路」,怕小朋友看後有樣學樣。若說小朋友看後便會萌生出謀殺父母的念頭,這似乎太低估小學生的思考能力,也把親子情看得太悲觀了。如果父母一直與孩子的關係很好,小朋友不會輕易受這些情節影響;如果父母平時與孩子的關係不好,經常因功課或其他問題處於衝突中,那麼即使沒有這些情節,又難保小朋友不會出現殺父母的念頭。

〈我的生涯規劃〉的導演表示有一位補習老師看完這部微電影之後,與他分享她當年教過的一位小朋友。這位小朋友經常把東西丟出窗外,當她問小朋友為何這樣做時,小朋友表示想先做實驗,然後看看把母親「丟出街」會不會死,因為「父母死我先可以瞓」。現實中這位學生有過殺父母的念頭,因為他被功課壓力迫到透不過氣來,他只想好好睡一覺。無獨有偶,微電影中的小朋友計劃殺父母,不是真的為了父母的財產。小演員最後幾句說得慷慨激昂的台詞,反映了角色的真正殺人動機:「爸爸媽媽不在,我就不用學曲棍球、芭蕾舞、西班牙語及非洲鼓……非洲鼓是甚麼東西?有好多非洲小朋友都未見過。我為甚麼要學這麼無聊的東西?」

不知由甚麼時候開始,香港的小學生要學習一些不想學習的「興趣」?又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香港的小學生為了應付大量功課而失去休息及快樂的童年?當一些大人在回味小時候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及時間應付功課,搖頭慨嘆現在的家長變得太緊張學生的成績時,有了孩子的大人卻會搖頭反駁說:「時代不同了。」

香港的教育一直充滿競爭。以往讀大學要過五關斬六將,但以往的小學生,學習壓力相對沒有現今繁重。現在大學學位的名額雖然比以往多,正正因為大學學位多了,入讀大學更成為「一個必須」,而學習壓力也變成從小開始。

校方需要看幼稚園生或小學生的履歷表,以此考慮面試的小朋友是否適合入讀其校,家長只好安排小學生報讀多項,甚至冷門的興趣班。教育局於2004年實行「全港性系統評估」(TSA),每年全港所有就讀小三、小六及中三的學生均須參加。它旨在評估香港學校的水平,教育局雖然聲稱不影響學生升學,但卻會影響校方分數的評估,一些學校自然把壓力加到學生身上。有一位老師曾在一個新聞節目上表示,自從TSA出現後,TSA便常伴學生左右,師生關係變成「做功課、繼續做功課、繼續做練習、繼續做功課,還有繼續做改正」。另一方面,由於縮班殺校的壓力,以及不少家長期望子女能入讀名校,令一些本來不想催谷學生的學校亦被逼加入不斷操練的行列。

當小朋友連暑期都要功課「無間做」的時候,快樂的童年便成為奢望。或許有人說,父母可以選擇孩子的生活。是的,有些父母選擇遵循遊戲規則,社會要求孩子過早需要進行競爭,便設法增強孩子的戰鬥力。有些父母看不過去,便自己化身戰士,為孩子爭取合理的休息及遊戲時間,自己只要求孩子做一些重要的功課,甚至替孩子做功課。父母遵循遊戲規則,孩子當然要應付無數的功課;但父母替孩子做功課,對孩子真的有益及幸福嗎?他們回到學校,如何面對老師的提問?父母與校方的拉扯,真的牽涉不到孩子嗎?

當教育制度的關注點在於評核一間學校又或一個孩子,孩子在這樣的競爭氛圍中,能認識到自己的真正價值嗎?一位香港教師在一個新聞節目提出:「那種競爭的心態仍然存在,教育制度怎樣改變,考試的方式怎樣改變,最終卻會為求達到目的而去學習。」

那麼如何可以消弭學習中存有競爭心態?來自競爭力比香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韓國教育家在同一個新聞節目有以下見解:「教育制度造成不必要的競爭及不必要的失敗者,我認為有需要改變,現在的時代講求多元化發掘自我價值,教育制度一定要在這方面栽培學生,國家才可以發展得更好」。

說到底,讓孩子可以度過一個快樂的童年,讓父母或校方不再催迫學生操練TSA或今年推行的「基本能力評估研究計劃(BCA)」,父母及校方固然要反思栽培孩子之道,但始作俑者的教育局,是否更應反思如何推行教育方案讓孩子真正快樂地學習,而不是扼殺孩子的快樂,甚至生命?同樣,家長和校方亦應好好反思,子女在成長中最需要的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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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媒體,2017年3月17日

推行政策必須考慮人性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6/02/2017

三千萬是一個怎樣的概念?香港現時的人口約有七百三十多萬,三千萬即是大約四個香港的人口。有人口專家估計,單是中國一個國家,在未來30年便有三千萬剩男,撇除有一部分是同性戀者又或是單身主義者,當中到了適婚年齡想結婚而又未能找到對象的男性數目也相當驚人,專家告訴我們這些剩男是一孩政策而來的犧牲品。

大家對中國推行的「一孩政策」相信並不陌生。1983至1984年是執行一孩政策最強硬的時期,當中包括實施強制避孕、強制絕育、強制墮胎等辦法。到了1985年政府才把政策放寬一點,除非有特殊情況,全國城市地區的夫婦仍是只可以生一個小孩,只有在某些省的農村地區,假如夫婦的第一胎為女孩,三年之後可以申請生第二胎;而少數民族的夫婦,則可以生兩個,在特殊情況之下可以生第三個,修改後的政策可以被稱為「一孩半政策」。到了2015年,政府正式廢除一孩政策,2016年更推行二孩政策,容許城市的夫婦也可以生養兩個小孩。

在過往的政策之下,中國產生了三千萬的剩男。不過,與其說三千萬剩男是一孩政策的犧牲品,倒不如說有數之不盡的女性胚胎或女生成為這項政策的犧牲者。「不孝有三,無孝為大」在中國人的思想中根深蒂固,在重男輕女的文化之下,當家中只可以出現一個小孩的時候,父母自然希望「捨女取男」,以及選擇身體及智力正常的嬰兒。據說,當時有數之不盡的女嬰被家人遺棄,不過有一些學者指出,事實上有很多胚胎,當被檢查到是女生的時候,還未來得及出生,已被人打掉。這亦是一孩政策被很多人詬病的原因,先不提生育權這一概念,單單在這期間已有太多條無辜的生命被人殺害,包括身心靈不健全的,又或是健康卻是女性的胎兒或嬰孩。

一孩政策的確帶來很多悲劇,不過對於一個向來著重兒孫滿堂便是福的國家,要走向極端的一孩或一孩半政策,也是出於當時形勢所逼。中國在1947至1949年發生內戰,自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和西方國家在第二次大戰後出現嬰兒潮一樣,中國在五十年代初也迎來了極高的出生率。有學者計算,假設中國在1947年的人口為4.5億人,到了1953年已增至6億人,短短數年間人口已增加了三分之一,而期間更有不少人死於戰爭。

其實在1957年,經濟及人口學家馬寅初已提出「新人口論」,他認為中國人口增長過快會與帶來糧食短缺、失業、資金、交通及教育等嚴重問題,故他提倡晚婚、避孕,並實行計劃生育。可惜當時中國政府推行「大躍進」,在沒有推行人口控制之餘,反而鼓勵人們生育。結果在大饑荒完結後的1963年,中國人口自然增長率急升至超過33%,達至歷史新高。雖然在七十年代初,政府提倡晚婚、延長孩子之間的相隔年齡,以及少生的「晚、稀、少」生育政策,並收到一定的成效,但由於人口基數已經變大,加上育齡女性日增,中國的總人口仍持續快速增長。到了1980年,人口總數已經接近10億人。為此,政府進一步採取極端手段,便是大家熟識的一孩政策。

現今中國有接近14億人口,如果沒有當初的一孩政策,人口一定會遠遠超過這個數字。當大家責備一孩政策所帶來生靈塗炭的同時,大家對中國現時龐大的人口卻又充滿恐懼。筆者如此說,並不表示筆者贊同這一種極端的中國式一孩政策。畢竟,已有不少人評論一孩政策的弊處:獨身子女在家中孤獨地成長、卻又萬千寵愛在一身成為家中的小霸王;國家人口老化;青年人無力供養過多的老人;年輕人口勞動力不足等。

筆者只是慨嘆中國其實可以不必走上一孩政策這種極端方法,只要當初的為政者願意聆聽意見。另一值得慨嘆的是,當政府推行一孩政策時,只從科學或客觀方面去計算出生率或人口增長等數字,卻忽略了國家本身「重男輕女」的觀念,以至不少女性胚胎或女嬰死於非命。如果為政者重視數據或客觀事實之餘,也可以把一些「主觀因素」納入政策的考量之內,這樣或者可以降低悲劇的發生,例如在社會上也推出一些政策或教育以提高女性地位,讓大家接受女生的優點及她們為家庭及社會帶來的貢獻。

其實,任何一個地方的政府為市民推行一些政策時,如果十分離地,不理會相關的文化,也有可能會好心做壞事。正所謂一法立一弊生,任何政策都有可能是兩刃的利劍,在構思的時候,除了考慮其好處,亦必須考慮其可能出現的流弊和對策。例如香港在2011年推行最低工資後,有少數員工便被迫成為自僱人士,也有一些人原本享有有薪的用膳時間,政策推行後變成了自己的無薪吃飯時間。當前的健康工時問題亦必須仔細考慮一些僱主如何見招拆招,以及對一些手停口停的市民的影響,一刀切的健康工時是幫助還是傷害這些僱員?人性這因素是主觀的,沒有客觀的數字支持,但從中國的一孩政策來看,並非毫無意義或可以忽略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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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立媒體,2017年2月16日

寬恕中的釋放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16/11/2016

靈修人生系列

講員:伍潘怡蓉博士(中國神學研究院 實踐科助理教授)

 

在教會久了,信徒或多或少都有聽過耶穌有關寬恕的教導(路十七4、二十三34;太六12、十八21-22)。然而,對於如何實際地從受傷到復原,在當中經歷釋放,然後進入醫治得平安的狀態,教會卻甚少有這種教導。9月20日的晚上,伍潘怡蓉博士(Annie老師)向37位參加者具體地闡述信徒可以如何作出寬恕、經歷平安。

唯有依靠神,才能寬恕他人

有人的地方便有複雜的關係,有關係的地方便會有人受傷。耶穌知道我們是罪人,當祂在十字架上說「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路二十三 34),祂是有備而來進入這有罪的世界,預知有門徒會離棄祂,但是祂接納罪人,赦免世人的罪,門徒不是神,不能赦免世人的罪,但耶穌教導門徒要無條件地寬恕他人(太六 12;路十七4),這與耶穌所做的是一致的。

基本上,改革宗認為寬恕他人不是出於人的能力,而在於人在基督中及通過基督去完成。即是說,是基督給予人能力、恩典及愛心去寬恕他人。基於人性,我們很難去寬恕他人,人的本性是報復,所以人難以勉強自己、又或是靠自己的能力去寬恕;而是相信救恩,相信耶穌應許讓我們有寬恕他人的生命及力量,祂成為我們可以寬恕他人的泉源,我們唯一可做的便是捉緊祂,透過祂,接受祂對人那份寬恕的愛後,我們才能寬恕他人。

寬恕他人為自己帶來好處

耶穌要人學習寬恕,這完全是為了受傷者的好處。耶穌知道人性的軟弱,但祂仍三番四次教導我們要去寬恕他人「七十個七次」(太十八22),因為祂會賜人能力,當人按著神的心意,靠著神去實踐寬恕時,人會慢慢產生出一種憐憫的心腸,我們會感受到天父如何憐憫及寬恕我們這個罪人,以及如何憐憫其他得罪我們的人。

當人作出寬恕,便會進入平安(Shalom)、祥和的狀態。另外,人也會經歷到神的恩典、無限的寬恕和耶穌基督偉大的愛,這樣我們在生命最深處才會產生復和,我們會經歷聖靈的大能,超越那種因為不能寬恕而產生的苦毒,特別是從人際關係中所受到的傷害。

很多人誤以為寬恕只是當事人之間的事情,事實上卻是受傷者與神之間的事情,因此,無論受傷者接受了多少次心理輔導也可能只做到很勉強及表面的寬恕,唯有神的恩典可讓人真正寬恕他人,因此受傷者要倚靠恩典處理自己所受的傷害。

寬恕者可以做的是……

信徒要經歷從受傷到復原有四個階段。第一階段,受傷者要誠實及勇敢地看清自己曾經受過甚麼「傷害」,承認自己得不到他人尊重及珍惜,讓自己可以哭出來;第二階段,容許自己有怒氣產生,承認這是受傷後的表現,但要阻止自己不斷回想所受過的傷害,這樣做只會重覆傷害自己,加深自己的怒氣,另外,也要適時處理自己的怒氣,學習適時止怒;第三階段,人常傾向對有安全感的人發洩自己的怒氣,或明或暗採取報復行動,例如,一對夫妻有問題,妻子或許仍在生活上照顧丈夫,但不再把丈夫放在心上,不再想與他親近。信徒因此要控制自己不要採取報復行為,免得陷入邪惡,成為像那個傷害你的人一樣,反而喪失了神賜給人的美好生命。

復原是當人醒覺到對方無論做甚麼,都不能彌補自己曾經受過的傷害,因為傷人者同時也受到傷害;他沒有醫治他人的能力,也不能夠按照受傷者的期待作出彌補。所有的傷口都不能完全被彌補,信徒可以做的是看清生活中有很多恩典,把醫治的期待放在耶穌身上,因為只有耶穌能醫治受傷者。除此之外,受傷者要學習善待自己,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也可以找一些真正關心自己的朋友陪伴自己。無條件原諒他人不代表任由別人欺負,受傷者也要懂得設立一些界線以及學習一些技巧,防禦他人的任意攻擊。

真正的醫治不代表忘記曾經受過的傷害,勉強自己忘記只是壓抑,當受傷者受到刺激時,情緒仍有機會爆發出來。即使經過聖靈醫治,傷口仍會變得脆弱,只是,人會多些智慧去處理類似的傷害,亦會產生出一種生命力,知道如何面對傷害自己的人,甚至可以與有類似經歷的人同行,引導他人走出痛苦。

從釋放到平安

最後,受傷者可以得釋放進入平安。「平安」一詞在舊約為「沙龍」(shalom,參士六 24),有完整、豐滿、完成的意思。「平安」在新約指到十字架的平安,指人與神、人與人之間和好的關係(弗二15-17)。

靠著聖靈的能力,受傷者可以藉著禁食祈禱、祝福對方,求神赦免自己,赦免對方,感恩領受、繼續前行,經歷到神在我們生命中加給我們恩典。

 

《捉妖記》—— 人、妖之別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 高級研究員
03/11/2016
專欄:傳媒文化推介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

作為一部電影的名稱,《捉妖記》來得簡單直接。對觀眾來說,還未開場,便可以估計自己將要看的是甚麼電影:應該有妖怪大鬧人間的場面;應該有人類與妖怪廝殺的場面,當中還包括堪稱「荷李活」式的大製作。既然「打正招牌」是合家歡電影,除魔斬妖中來點笑料是理所當然的。

說真的,單看這電影的名字,這套電影大有淪為一套普通鬧劇的可能,甚至淹沒在有如銀河星海那麼多的電影當中。事實上,這部電影卻成為中國電影票房史上第二收入最高的華語電影。雖然在香港上演時,票房稍為遜色,卻在香港電影金像獎中獲得多個獎項,而在內地,此片也獲得不少獎項,包括華表獎所頒發的優秀故事片獎。

《捉妖記》參考自蒲松齡《聊齋志異》的《宅妖》,電影的故事情節發展出自身的魅力。《捉妖記》顧名思義是人捉妖的故事,但究竟誰是「人」?誰才是「妖」?人與妖之間只是從外貌來判斷嗎?還是還有其他準則?這套電影除了為觀眾帶來特技、美術及音樂等視覺及聽覺上的享受,也可以讓人反思人、妖之別,以及與他人或萬物的分別及關係。

人、妖有別

故事開始於一段旁白:「很久很久以前,人與萬物共存,而其中,亦包括妖,但是人想獨佔天下,於是向妖宣戰,妖輸了,被趕入深山,從此不得越界」。對人類來說,妖非我族類,是異己,所以有一天,當人類自覺佔領的地方太少,想要發揮擴展領域這種天性時,很自然便想到向非我族類者開戰。這種天性在人類歷史上屢見不鮮,過去有不少領袖為了擴展自己的領域向其他族類宣戰,又或是所謂的文明人,企圖以教化他人之名向原住民展開大屠殺。即使稍為有人性而不把異族趕盡殺絕,也轉而加以勞役、又或是嚴嚴地控制他們的行動。

至於那些被人類趕進深山的妖怪,他們自此便奮發圖強,團結一致,但這就等於可以儲備足夠能力去對抗人類嗎?故事或可以按此情節發展下去,但可惜不是。這班妖太有「人性」了,他們同樣忙於分黨分派,故事一開始便述說他們展開妖界內亂,老妖王被殺,新妖王為了斬草除根,大舉屠殺仍然效忠舊妖王的前朝舊臣,以及尚未出世的小妖王胡巴。捉妖,不單人類會捉,妖怪也會為了剷除異己而捉拿自己的同伴,把「非我族類」者殺過徹底。人類有很多戰爭,的確是面對外族的迫害,但又有多少是由內亂,或是基於自己族人的爭權奪位所致?

人、妖本一

由鍾漢良飾演的葛千戶是一個商人,他一開始招聚眾多捉妖的天師,由於妖被人類趕入深山,他們無妖可捉,以致失業,葛千戶鼓勵他們捉拿胡巴,這樣便會激發妖類大闖人間,而當朝天子便會重新倚重捉妖天師。站在人類的角度,對天師來說,除魔伏妖本是正義行為,但為了重新受到器重而挑起事端,從中取利,這行為本身便變了質。

葛千戶的目的並不單純。他鼓勵天師捉妖,其實是他自己想捉胡巴,因為他本身便是一隻披著人皮的妖怪,並加入了剷除舊黨的陣營。當一層又一層的人皮褪掉下來,大家才知道他原來也是一隻妖,一隻可以殺同類,甚至吃得下同類的妖。

當面對人世間的掙扎,人類可否保持人性,還是發揮「人性」,瞬間失去人性?電影國語版的插曲有一段很精彩的歌詞:「甜酸苦辣,委屈掙扎,生活就是彼此不斷的吵罵,皮相複雜,心靈狡猾,所謂生活不過是一場廝殺……」。人和妖同樣為到生活而煩惱,一樣可以為到自身利益而彼此廝殺。

人、妖共存

人類很容易便能劃分自己與他者,自己的群組與他人的黨派,也很自然選擇一種競爭及誓不兩立的形式相處。不過,人類也可以選擇和諧相處,彼此尊重。問題在於,人如何看待或對待與自己不同的「異己」。

由郭曉東飾演的宋戴天,原本是一個法師,卻保護了妖,讓他們以人形在一條村莊中生活。妖原本是吃人的,但村民卻說宋戴天告訴他們,人和妖共存是可以的。他們因此沒有傷害人,更轉而吃素。對妖來說,不一定要由某一種物種獨霸天下;反而,他們控訴人類:「劍齒虎,長毛象,哪一種不是被你們趕到無處容身,天大地大,你們全都住得下嗎?」

人類無法忍受異類,有時不是資源問題,而是自自然然地排他,以及沒有緣由地深信異類都是為了服侍自己而存在。由白百何主演的霍小嵐,本身便是一位天師,在她的世界觀中,捉了妖拿去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直至遇上由井柏然飾演的宋天蔭,她才開始改變。開始之時,當他們二人捉到胡巴,霍小嵐主張把他賣了,因為她認為妖是沒有感情的,他們只如牛羊一樣,誰餵養牠們,牠們便跟著誰。宋天蔭卻不同意此說法,他回應女主角說:「誰說牛羊沒有感情,你以為只有人才有感情嗎?就算他(指胡巴)沒有,我有。」

宋天蔭為何可以接納胡巴,不單是因為他無意中成為胡巴的「代孕母」,而是因為他對胡巴產生出感情,胡巴對他而言不再是沒有關係的異類,已成為他想保護的「人」了。人可以和萬物或異己相處,不在於頭腦上的認知,而在於情感部份有所觸動,而這種情感觸動是互為影響的。宋天蔭不把胡巴看成異類,胡巴也受到他的影響,原本是吸血吃人肉的妖,捉了小白兔還是把他放下,改為吃果子。

至於,胡巴有沒有感情?他不會說話,但當男女主角囚禁他,離開他的時候,他用眼淚告訴你。